陆言拙是京中派来巡视的正六品都察院经历,比唐大人要高上两级。所以,唐大人虽是深泽县县令,召集手下后,却让他们都听命于陆言拙行事。陆言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城。没有特别原因,不准私自进出城门。然后,又以官方的名义,征用了城里所有的客栈和酒楼。因为蝗灾的缘故,深泽县日渐萧条,这些地方基本处于停业歇业的状态。唐县令出面,承诺灾情过后,会给被征用的商家一些补偿。比起现在一分钱收入都没有,这也算是不错的选择。陆言拙又让唐县令将衙门里没有感染风寒的人先甄别出来,然后让里长保长们配合县衙的人,把有发烧咳嗽症状的人集中起来,安置在客栈酒楼。苏木则写信,将这里的情况飞鸽传书回京城,向父亲紧急求救。深泽县仅存的粮食不多,加上封城,支撑不了数日,眼看要弹尽粮绝,百姓没得吃可就要闹事了。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苏木绞尽脑汁,最后在小爱的提醒下,决定让成氏兄弟带人去附近的卫所求援。提笔写信的时候,苏木心中没底,回头看着小爱,忧心忡忡道:“小爱,你说附近卫所的指挥使会不会卖我父亲的面子啊?若他们置之不理,我们怎么办?从深泽县到京城,一来一回最起码要十天,若是带着粮食赶过来差不多要十五天。封城后,这点集中起来的粮食最多够我们支撑二三天的。”小爱一边研墨,一边安抚道:“小姐,你放心吧。这附近卫所的指挥使跟老爷是世交好友,你表明身份,他不会拒绝的。”苏木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身负重担,快要承受不住了,喃喃道:“万一他不肯帮忙,我们可就惨了,会不会被城里的百姓打死啊?哎,就算不打死,骂也被骂死了。”小爱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小姐,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苏木讷讷道:“平时的我是什么样的?”“自信,阳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小爱一本正经道。苏木斜了她一眼,非常怀疑她说的是另一个人。陆言拙很忙,处理好封城的事,集中了病人,还要把县里所有没生病的大夫找出来。交代他们做好自我防护,切记不能跟患者有密切接触,要遮住口鼻,勤洗手,还要定时给客栈酒楼消毒。然后又教大夫们集中调制了一批清热解毒,提高自身免疫力的药物,分发给病人。苏木看着陆言拙所做的一切,心中难免有一丝丝怀疑,但她也不敢多想。毕竟,古人聪明有远见的也有很多,谁规定现代人就一定比古人聪明呢?等待卫所支援的时候,苏木跟在陆言拙身后,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陆言拙虽沉默寡言话不多,但行事却很果断有效。封城,一件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就在他的三言两语下促成了。不是没有反对的人,但最终都被他耐着性子用各种方法说服了。苏木本打算等他扛不住压力,就抬出锦衣卫的名头出来吓唬人。结果,准备了好久,都没轮到自己上台的机会,心中黯然,难免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又过了两天,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好消息接踵而来。小爱说的没错,附近卫所的指挥使看到苏木的求救信后,并没有置之不理。第二天傍晚,就有两辆马车拉着大批粮食到了深泽县。本来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局面终于稳住了。有吃有喝,病了还有人医,再要叫嚣我要出城玩,那就是没事找事,想要挨揍了。直到粮食进城,苏木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觉得有点疼。正想找镜子看一下,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导致眼睛发炎了,陆言拙正好经过,见她双眼通红,跟个兔子似的,就停下了脚步,柔声问道:“你眼睛怎么红了?进沙子了?”苏木摇摇头,使劲眨了眨眼,顿时泪眼朦胧:“没进沙子,好像是发炎了。”说完,忍不住又去揉了揉眼睛。陆言拙神色一紧,上前挪开她的手,细细查看,眼球布满了红色血丝,里面却并无异物。“可有哪里不舒服?”声音虽然淡淡的,却能听出来一丝担忧。自从进入深泽县,苏木就一直用布蒙着脸。古代没有口罩,所以只能这样简单防护,可普通的布料并不能阻隔病毒,苏木心里也没底,只能小心防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中招。“头疼,身上有点发酸,不过还好,没有咳嗽。”苏木细数不适。陆言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跟她的手心一样,冰凉冰凉的。“有没有感觉到身上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