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逊还不知道这事,一听来了兴致:“乱葬岗那怎么会有灾民?”苏木就把之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苏逊的胆子可比苏木大多了,听完就想到了法子:“这里的粮食我们是保不住了,但被遗弃的那些灾民还在。我让附近卫所的锦衣卫去搜山,把剩下的灾民都找到,打包回京城。这么多人证,就算他廖知府再舌灿如花,我看他怎么自圆其说。”陆言拙跟他提这事,也是这个打算。当下三人也不跟廖知府等人纠缠,跃下墙头,在门外静静等候。一开始,廖知府还以为他们黔驴技穷了。等见到大批锦衣卫到来,三人招呼都不跟他打一个,直接领着人就走。那走的一个干净利落,丝毫不带犹豫,他向来谨慎多疑,心中琢磨了一会,突然想明白了。这才发现事情要糟,自己千算万算,居然没有算到那些没有死绝的灾民。心中惶惶不安,向来镇定自若的他手忙脚乱地挑选了几个最为信赖的手下,一阵商量过后,马蹄嘚嘚,尘土飞扬,廖知府亲自领了一队人向着乱葬岗方向疾驰而去。乱葬岗附近的安置点是廖知府吩咐手下置办的,他们当然最清楚在哪个山坳坳里。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赶过去,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木和陆言拙一个套路用了三次,廖知府就是不涨记性,一着急就忘了之前吃的亏。苏逊带着锦衣卫兴高采烈地出现在廖知府面前,大大方方截胡,当着他们的面清点了灾民的人数,准备把人统统带走,一个都不留。廖知府气得直哆嗦,怒道:“苏大人,这些都是我真定府的灾民,你要把他们带到何处?”苏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上京啊!怎么?你要跟着一起去?可以啊!我不介意多带几个人。”廖知府挺胸而出,大义凛然道:“苏大人,这些灾民流离失所已经够可怜了,他们又不是犯人,你无权把他们带走。身为他们的父母官,我自会不计一切后果,护他们周全。”苏木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灾民,回头白了他一眼。啧啧啧!这脸皮够厚的啊!还护他们周全?看看这些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似乎被风一吹随时就要倒地似的,就这样护他们周全?且不说,这批人当中还有好多在咳嗽,弄得不好,早已感染了来自深泽县的病毒,要不及时解救,这些人就跟吃了蟑螂药的蟑螂一样,一死得死一窝。苏逊无视廖知府冠冕堂皇的说法,气死人不偿命。“我来真定府,就是奉皇上之命,查赈灾粮发放一事的。这些人都是我找到的人证,我要把他们带回京城,合情合理。不知道廖知府在担心什么?若你真的好好照顾他们了,他们自会心存感激,不会说与你不利的话。我相信廖知府爱民如子,绝不会做出苛刻虐待他们的事。所以,我带他们回去,只是做个见证,好让朝廷知道,廖知府在赈灾一事上是如何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廖知府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苏逊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伶牙俐齿,说话滴水不漏,一时间居然被他说愣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一山还有一山高。苏木低头,看脚,默不作声。这套说辞,其实是来的路上陆言拙教给苏逊的。果然,文人还是要文人来治啊!廖知府当然不可能带着手下这几个歪瓜裂枣和苏逊硬来。一是对上锦衣卫,干不过。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其次,这样做了,无疑自掘坟墓。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苏逊还顾忌自己的老师是内阁首辅,行事有所收敛。“苏大人,不瞒你说,家师时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此番知道你要前来,他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我好好配合你,你看……不如,我们先回府衙,好好商议此事如何处理。”廖知府这话说的委实低声下气,可苏逊依然不为所动,指挥着锦衣卫把人逐一带走。廖知府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又道:“苏大人,其实督察院也有派人前来巡视,就是在京城素有神探之名的陆大人。你们年龄相仿,不如等他到了,我们再做商议……”苏逊回头,惊讶道:“原来你认识督察院的经历陆大人啊?”廖知府见苏逊似乎与陆言拙相熟,以为事情有转机,忙凑上前,吹牛不打草稿:“是啊是啊,陆大人这一年来破了不少案子,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苏逊回头,看着陆言拙,笑嘻嘻道:“陆神探,有人跟你有过一面之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