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纠结出结果,书房内便传来他父亲的声音:「进来。」
颂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要我请你吗?」
他忙不迭地推开门。
宫季卿正跪坐着调琴弦,他穿着素白道袍,没有束发,而是随手拿发带捆着,乌黑的发尾落在朱红地毯上,带着莫名的杀气。
颂清直直走到他父亲面前,干脆利落地跪下。
「父亲,孩儿知错。」
宫季卿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铮鸣,他偏着头斜眼看向颂清,嘴角似翘非翘,不是个好模样。
「脸上怎么了?」
颂清这时是不敢撒谎的,「自己划的。」
宫季卿「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颂清就像被扇了一耳光似的,整张脸涨红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宫季卿又拨了一次琴弦,这次的调子比上次高,他不紧不慢地调整,连续调了几个音,才又想起自家儿子还跪着。
「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再拿你妹妹犯险,就再也不让你和颂雅见面。」
「父亲!」
「怕了?你暗示她去挡巨蟒的时候怎么不怕?」
「请父亲责罚!」
「我罚你做什么,我罚了你,你娘亲妹妹还要怪我,宫颂清,你不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吗。」
「不敢!」
宫季卿放下琴,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软垫上,毒蛇般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自己儿子一圈,分辨着他如今的样子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他拿手指点着膝盖,一下一下,毫无声息。
良久,他让颂清抬起头看他。
「旁人总以为你与我像,其实你我不同。但是这么多年,你总该学会怎么做个儿子,做个哥哥。」
「我在学,父亲,再给我一次……」
「没有再一次,你走吧。」
宫颂清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随即而来强烈的恨意让他自己都心惊。
他不要我了?
他们不要我了?
「不……」
「我在屠乌禅时有意放跑了邢三魁,如今他在巢州嘉妱那里。
「之前宣韦说过,我对你太仁慈了,所以你去找宣韦。
「去跟宣韦学学,什么才叫合格的畜生。
「让巢州那步棋发挥作用,不然你就别回来。
「听明白了?」
「我可以跟娘亲和颂雅告别吗?」
「这是惩罚。」宫季卿甚至有心情摇了一下头,「所以,不可以。」
颂清不服气地说:「爹爹在我这个年纪,在我那样的境地下,就一定比我做得好吗?」
宫季卿笑了一下,「唔,忍了这么久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