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我撩起裙摆,正正跪在父皇座前,看向他被冠冕遮住的脸,直视他的眼睛。
「父皇说他心中无父无君,我实不认为。
「每年夏至,季卿都与我一同祭拜母亲,除了母亲,他还祭北方,从前我不懂祭的是谁,现在明白了,他祭拜的是殷琦。
「他以殷琦为母,则祭拜殷琦,虔心许愿,从未懈怠。
「他以天下为君父,为天下除奸佞,又有何不可?」
「即便无罪,朕也绝不许这等人混迹皇族!」
我坦然道:「那就请父皇收回奉国封号,准我们一家四口回家乡去吧。」
「大胆!」
宫季卿跪在我身边,他腿脚不好,跪下去的时候动作快了,膝盖猛地撞在地上,发出「砰」的闷响。
我担忧地看他。
「请陛下收回奉国封号,准草民携妻儿回乡。」
殿里的阳光转过一个角度,正好照在我们这一处,我看见他琥珀色的眸子干净明亮,上面倒映着我的脸。
啊,我笑得可真傻气。
大殿之上,父皇道:「来人,拟诏!」
我不由得握紧了宫季卿的手。
一直以来我都在担忧自己做不成这个公主,再也不能自保,从此沦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可这一刻真的来临了,反倒安心了。
反正还有宫季卿,我觉得还好,受得住。
「着宫季卿入枢密院,任副使。」
啊?
宫季卿眸子里倒映出的我惊讶地张着嘴,一脸茫然地看向父皇。
父皇「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
我意识到了什么,转回来问他:「怎么回事?」
「和陛下打了个赌。」
「他怎么愿意跟你打赌?」
「我为他清扫了前朝馀孽,只跟他打一次赌,他不会拒绝。」
「赌什么?」
「赌你要我。」
我的脸烫烫的,他却还要继续臊我,「赌你不管遇到什么,都只要我。」
「前朝馀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拿家长里短去烦他,怪不得他不喜欢你。」
宫季卿毫不在意,「我要皇上喜欢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喜欢我。」
我拉起宫季卿就走,心想得亏父皇走了,不然还得好一顿生气。
谁能受得了讨厌的女婿和刚捡回来的女儿在自己上朝的地方你侬我侬啊。
宫季卿一瘸一拐的被我拉着,连仪态也顾不上了,跟失心疯了似的,一边跑一边笑。
天色彻底暗了,于我而言,他就是这巍峨皇城里残存的光。
……
「季卿,你报了仇想做什么,替我去寻遍《鹤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