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自己择的这个息妇,真是大长公主成婚后在家事上少有的头疼事了。
她倒不是挑剔七夫人出身,要论出身,天底下有几个女娘能比得上她?若都按她的眼光标准挑,难道她的儿孙各个都要尚公主不成?
在她看来,晚辈息妇,只要心地善良丶品貌出挑就足够了,若是儿子喜欢,日后能够夫妇和顺更是没事,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所以当年七郎君不愿结亲名门,坚持要娶出身寒微的陈氏,她因儿子喜欢,并未阻止,结果就是这一时疏忽……如今唯一值得宽慰的,就是好歹儿妇还是一心为儿子打算,夫妇二人感情和睦。
大长公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问真明白大长公主的无奈,轻声道:「按七郎所言,那位娘子倒是极不错的,性情丶品貌丶才学都无可挑剔,其父乃一方大儒,祖辈虽无功业,倒算书香之家。」
「你七叔父当年在我跟前还不是说得天花乱坠?」大长公主掩面叹息,然后坚道:「不成,这种事决不能光听他的话!他们如今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徐问真道:「他倒没说什么,只与我夸那娘子好,说喜欢人家,没说是否有回应,或许还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未可知。」
「那不准。」大长公主道:「真娘你不知道,那群小子骗起人来脸都不热!」
她心里筹算着,叹息道:「他若实在有意,棒打鸳鸯是不成的,还得徐徐图之。你母亲那边,明日一早再说。叫我再筹算筹算……那女娘若实在好,出身差一些不妨事,七郎与六郎到底是不同的。」
当朝尚书令丶未来国公的幼子,与国公的孙儿丶侄儿到底是不同的。
徐问真心中有数,点点头,道:「您放心,实在不成,我亲下江南杀他个措手不及,看一眼究竟是什么情况。」
大长公主本想说什么事值得她劳动一番,但细想,大房的幼子娶妇,对大房而言是大事不提,问真如今要担起担子,权力不能只接人给去的,还得由她自己拿来。
对见通婚事的决策,显然就是一个机会。
问真要担得起事,就不能总是躲在她与大儿妇的庇佑下。
最终公主还是点了点头,却道:「却不急,先看看你父母那边怎么说吧。」
她可是知道,大息妇娘家侄女月前退了婚,赵家那位娘子她见过,生得容貌秀丽不说,言行举止自有一派大家风范,就连赏花宴上撞破了未婚夫的丑事分毫不乱阵脚,还能进退得宜,一位位告罪打点好宾客,转头退婚,赵家半点亏没吃不说,赵家娘子好教养的名声传出去了。
徐大夫人多半已起了撮合么儿与侄女的心,这个孙妇人选,大长公主是满意的。
可惜了,这好端端一门亲,就毁在自家的小子手里。
大长公主忍住长吁短叹,没忍住敲桌子的手,到底在凭几上重重砸了一下,「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第17章
她要成为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七房姊妹二人请了母安回栖园的路上,问显扯着问满的袖子,叽叽喳喳道:「阿姊,长姊真是威风啊!你瞧那管事娘子,在长姊跟前战战兢兢的,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出。」
问满睨她一眼,有些无奈,「长姊服人并不只以威严,你细细瞧,长姊神情一直温平和缓,并无威势,却能叫管事顺从,这才是本事。你看东西都不往关键处看。」
问显不在意地道:「我没有姊姊你的本事嘛……姊姊会就是啦!」
「今日我听大伯母已经开始给五姊预备嫁妆了,又暗示准备给我相看……如今你觉着有我在可以万事不管,倘若我嫁人了呢?」问满柔声道:「你自己要立起来,平日想事情不要那么简单,母亲的话,你自己要细细思量。」
想到母亲素日教小妹的,什么念书专注于诗词歌赋,好生学点茶插花这些风雅之好,养得小妹学起经史头昏脑胀,对时兴的衣服样式丶衣料首饰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母亲如此,究竟是要养出一个当得事的女娘,还是一个好嫁人丶得郎君喜欢的娘子?
事关母亲,问满不好直言,姊姊又随着姊夫在外地,她没个能诉说的人,只能揣在肚子里自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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