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芷迟疑一下,「有法子?」
晚上饮了酒,又欢歌至半夜,徐问真烤着火,神情懒懒的,闻声轻笑,「先遂了殿下的意,过一段日子她见没有进展,自然知难而退了。」
她说话时口吻随意,看起来是真未为此事为难,季芷松了口气,点点头,「那我明日一早回家告诉阿蘅做准备。」
徐问真点点头,「我们出门的时候顺路去接上你们。」
她看季芷守着熏笼不敢解开斗篷,想了想,道:「这几日家里有些事,等事情了结,我带着问星你们几个去山里住段日子吧,山里有一处温泉眼,冬天住着很舒服。」
附近有小而暖的屋子,收拾几间给季芷和问星住正好。
问真话音落下,季芷下意识地先点头答应,然后才反应过来,微怔片刻,倒没有客套拒绝,只是轻声唤:「娘子。」
徐问真倚着凭几扬眉看她。
季芷眉眼间含着一点盈盈的笑,并非平日戏谑浅淡的笑容,这点笑很轻,但很真切,如雪中开出一朵红梅花,难得的鲜艳色彩,「有没有人说过,你真是个极好丶极好的人。」
徐问真懒洋洋地笑,「我一直知道。」
季芷的笑容愈深,半晌,向徐问真微微颔首,「得遇娘子,季芷三生之幸。」
徐问真慢吞吞地叹了口气,「你这高帽戴的,我更不能哄骗你阿弟感情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这阵子就烦劳你,跟着我玩了。」
让徐问真去讨菊花的事是大长公主在席上说的,还明日就要,按理是有些仓促,但含霜行事素来t干脆,回到院中便先将此事安排妥帖,又传话到外面,准备好明天出行事宜。
次日徐问真起身后,凝露便来回:「季娘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边问星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姊姊!出门光碟机!」
含霜忍着笑,「十七娘子可一早就过来等着了。」
问星果然神采奕奕,一点困倦的样子都没有,穿着簇新的鹅黄绣宝相花绵褙,小发鬏梳得比往日精巧许多,戴着一对短珍珠流苏步摇,额间点着宝相花钿,笑眼盈盈,雪肌粉腮,如娇嫩花朵一般的可爱。
昨夜她们可都是闹到半夜才回来,她这会还犯困呢。
徐问真不禁佩服小孩的精力,看了看时辰,道:「等姊姊梳妆完,咱们到祖母房里吃早饭,辞过长辈才能出门。」又问:「明瑞明苓起来了没有?」
婢女进来回话,都道「快了」,徐问真便叫人将问星安置在内间妆台边的暖凳上。
含霜端来两小盏热气腾腾的羊肉菰米粥,并一点酸芦菔丶拌脆笋等小菜。
正餐要到大长公主房里吃,但冬日天气寒冷,从园子里过去,肚子空荡荡肯定是不成的,用一盏粥垫垫正好。
搬家之后,问星最大的感受就是伙食好了不止一点,在大长公主院里住的时候,她饮食寡淡简单,精细小灶是与她无缘的;而大夫人处吃大厨房做的饭食多些,院内的灶上只做简单汤水,她不得不跟着入乡随俗。
七月里徐问真回京后,带着她们搬到了明德堂,她才真知道什么叫好日子。
想吃的东西前脚说完,不出一二日肯定能有,想要琢磨些新鲜的好吃的,很方便,只需要和秋妈妈说需要的东西便是。
吃着热腾腾的米粥,问星心满意足,再一次感慨:这大腿抱得实在成功!
还是跟着大姐有好日子过!
她吃着吃着,忍不住晃起脚来,一副惬意轻松的模样,配着稍微有了一点软肉的小脸,有种古灵精怪的可爱。
问真大约就是那种讨人厌的长辈,见问星这么惬意,忽然问:「明年开春入学,你可准备好了?」
问星小脸上甜蜜的笑容僵住了。
徐问真忍俊不禁,摇摇头,道:「今年许你憨玩一冬,明春开始便要入学好生读书了,除了启蒙识字,还有丝竹管弦丶书画围棋丶行举礼仪丶骑马射猎丶门阀谱系——这一门有惊喜。」
高门出身的子弟,比起寒门士族,最大的优势往往是自幼的见识丶对各家姻亲联络的了解,门阀谱系这一门课,不仅娘子们要学,郎君们就读的族学要学。
或者说在徐问真这半年的调整规划下,娘子们所在闺学与族学教授的内容已经相差不多,徐问真还打算把刀剑身手加回来。
她当年是跟着徐虎昶在公主府学的,徐家闺学中无此成例,但老一辈姑母丶姑祖母们与父兄学过身手的大有人在,问真如今不过是将其正经列入章程中而已。
虽然徐家的娘子们出嫁了大约是嫁到官宦门第,很难有与人刀剑拼杀的几回,但从外面折腾这一回,她算是明白了,不拘什么身份处境,还是有些身手才身上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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