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心里急得火烧房子,灌了口消食汤,看着徐问真笑吟吟的模样,又回过味来,哼笑一声,「你这个鬼机灵!」
她算是明白了,季芷是一颗心向着大娘子,绝不会对问真有分毫的隐瞒。
她破罐子破摔,「去吧去吧,都去吧!」
到底是亲生的,大长公主气哼哼一会,又问:「随行的护卫丶妈妈都安排好了?」
「外面秦风带着,里面秋露丶枕雪丶漱雪都带人随t行。」徐问真见她不气了,笑眯眯走过去,「季芷姊弟同去,车马众多,再不长眼的不敢招惹。」
大长公主轻哼一声,戳戳她的额头,到底无奈,「你呀!」
徐问真出门一回本就阵仗不小,何况如今还带着三个孩子,加上跟他们的妈妈丶女使,最终车马簇簇,活像老太后出巡。
季现住的院子距离徐府约是两刻钟的车程,马车停在小院门首,季芷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回身对屋里喊:「三郎!快些!车都到了!」
季母忙道:「阿芷你好生说话,总是气冲冲的,打入了京,你脾气都没有在家时好了。」
她一边和面一边絮叨,季芷权当耳旁风了,只敲敲季蘅房间的窗,「小娘子梳妆都没你磨蹭!」
「来了来了。」季蘅连忙答应着,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最后还是扒下身上这件,从铺了满床的衣袍中取出一身象牙白素绣云纹暗纹的圆领袍。
乌巾软帽,革带素靴,对镜一照,唇红齿白,眉目清朗,年轻俊俏的小郎君一身蓬勃朝气,微微垂眼时又有几分温吞内敛,内秀其中。
季芷看他急匆匆打扮好推门出来的模样,不急着走了,背着季母悄声叮嘱他:「娘子心性清正,绝无杂念,你不要做多馀的事,玷污娘子清白名声。」
虽然现在外面盛传徐问真好色,但她认为,过几年一切自然水落石出清者自清。若是因为季蘅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行为,耽误娘子完美无瑕的名声,可真是罪过大了。
季蘅近来又窜高了一截,和季芷说话的时候,为了配合季芷微微垂头,很乖巧老实,「阿姊放心!」
季芷想到他一早上听到消息一蹦三尺高,把自己关到房里就开始更衣打扮,把柜子里所有冬衣都扯出来换了一遍,将她和季母都问烦了的样子,陷入微妙的沉默。
半晌,她道:「你有数就好。」
季蘅只差指天发誓,「我保证,我绝没有勾引娘子之心!我丶我打扮得好看些,人家觉着娘子的眼光好嘛。」
季芷扯了扯嘴角,勉强相信他这句话。
那边季母见他们姊弟还不出门,反而在廊下嘀嘀咕咕,连忙催促:「徐府的车都来多久了?你们还不紧不慢地在这说话,快去吧!阿芷晚些一定回来,娘在市场看到好黄花干菜,今晚蒸你爱吃的黄花什锦笼饼吃——和阿弟好生说话,不要总是凶他。」
季芷无奈地答应下,季蘅连忙道:「阿姊对我温柔得很,没凶我!」
季母怜爱地道:「三郎懂事了。快去吧,别叫徐家娘子等久了。」
姊弟二人匆匆出门,凝露引季芷登上白芍所在的马车,正要引季蘅上马,徐问真撩开车窗软帘,「上车来吧。」
她记得季蘅骑术一般,骑马出城别再出了岔子。
凝露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勾起车帘请道:「郎君请。」
季蘅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微微颔首道谢,然后踩着木阶登车。
一上马车,只觉一阵暖香扑面,车内燃着上等的银霜炭,燃烧时散发着淡淡的松柏香而无烟气,小小的银镂花香炉内应焚着百合香,他闻到了清雅馥郁的百合香气。
大娘子坐在上首,倚着凭几懒懒翻书,年轻女婢面容整肃,端坐在右下。
季蘅一下甚至不知先迈哪条腿才好,问真抬眼看了看他,察觉出他的僵硬,扬扬眉,「怎么,我是什么夜叉煞星,叫你连坐都不敢坐了?」
季蘅脸腾地一红,连忙到含霜对面的空位上坐下,车帘轻轻荡回原处,驾车的马儿慢悠悠地抬步,季蘅嗫嚅着道:「不,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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