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客人喜欢我打扮成男人的模样。”云鸢冷冷道。
“哦……”
夏谦照做了。但这件长袍对于龙适的体型而言太小了些,不过夏谦费了一番工夫,还是套了上去。
“很好,”云鸢打量了一下尸体,又从床下摸出一捆麻绳和一副镣铐,对夏谦道,“现在你把绳子的一头系在阳台的柱子上,然后牵着另一端跳到对面的石塔上,再把绳子系在石塔中间。我会用镣铐绑住他的双手,然后将尸体从绳子上荡过去——莫要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两样东西。待你把尸体放在寺院里后,就把镣铐解下带回来——是从原路跳回来,我告诉你接下去要做的事。”
“好……”
夏谦将绳子系在柱子上,握住另一端,看着临院的石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心一横,一跃而去——幸运的是,虽然险些脚滑跌落,但他还是成功在石塔顶端站住了。
另一边,云鸢奋力将尸体从窗户推到了阳台上。
和预想中一样,戴上镣铐的尸体顺利荡到了另一边的寺院。
夏谦解开镣铐,将尸体推落在地上,然后又从石塔跳回到凤凰楼的阳台上——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倒是很顺利。
云鸢将剩下的事吩咐给夏谦,夏谦记在心中,开门离去。
他作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低着头,跌跌撞撞下到大堂,走向门口,肩膀正撞着一个浑身猪血味的人。
“这不是夏少爷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老鸨笑着招呼道。
“不用你管。”夏谦含糊不清地骂道,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便往门外冲了出去。
“呸,败家的烂货,”他听见老鸨在身后骂道,“喝成这个样子,路都走不稳,可别死路上了。”
夏谦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左摇右摆地走向寺庙大门。
路人对这醉鬼唯恐避之不及。
他走到寺院前,推开门,口中还不住地呼喊着:“王兄弟、王兄弟……”
他走进去,从地上扶起那具尸体,扛着他的胳膊,让他的头垂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是一个醉鬼扛着另一个醉鬼似的,大摇大摆从寺庙里又走出来,同时口中大声念叨着:“王兄弟……都和你说了,这破庙里没什么佛像,你却非要来这拜佛,现在醉倒在里面,还得叫我抬你回去……你啊,你就是天生运气差,赌到最后赌了个满盘皆输,佛祖也救不了你哟!”
几个路过的行人看了看这两个不知所谓的“醉鬼”,只是连连摇头,纷纷离得远远的。谁也没有注意他们的模样。
夏谦抬着尸体,穿过了大街,走进了暗巷,并将尸体身上的长袍剥下,随手扔在了巷子里,接着转头向最近的一条排水沟走去。
待走到沟边时,他几乎筋疲力尽。
将尸体推进沟中,看着藏污纳垢的脏水将尸体向城外冲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听见有人在身后大喝一声。
“你做了什么!”龙综大喝一声。
“事情就是如此,”龙纪道,“师傅他……并不是夏谦所杀。”
“你是说,师傅……师傅他……是死在了一个婊子的手上?”
“正是如此。”云鸢点头道。
龙综看向云鸢,又看向夏瑾。
他忽然身体变成了一个漏水的木桶,浑身的力气再不断从那破洞中流走,手中的刀也忽然十分沉重。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填满了怒意,可是竟不知道这怒意要发泄在谁的身上。
“你知道吗,在我以为师傅是自愿选择死在夏谦手上的时候,我自己已经认命了。我的命是师傅救下的,也本该和师傅一样就此了断,”龙综忽然不怒反笑道,“如今可真是多谢你了,师弟。现在我知道了,师傅并没有主动寻死,他至死都还在坚持找那条龙。因此我也不会寻死。”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云鸢,笑道:“我也不会为师傅报仇——你只是一个婊子,你不配死在我的刀下。我也绝不承认师傅是死在你的手上。”
“那么……你现在什么打算呢?”
“我……不,朕会东山再起,”龙综道,“虽然朕现在麾下不过数十人,但如今真龙降世,且为朕所得,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师傅为了找这条龙,一生从未放弃过。而如今,只要朕还活着,朕就总有一天会重振旗鼓,夺取天下!为了实现这一大业,朕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坚持到最后一刻——这就是师傅毕生传授给我的道理。”
“那么……”龙纪低下头,说道,“事到如今,可否请你将夏瑾还给我?”
“你……”龙综咬了咬牙关,道:“你现在叫我一声师兄……或者是陛下,我就答应你。”
“陛下,请放了夏瑾。”
“呵……好,好……”龙综挥刀切断了夏瑾的绳子,“快走吧,在我回心转意之前,赶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