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的指甲陷进掌心里,血液缓缓渗了出来:“我……我伤害了他,他却还是救了我。”
如果不是凉月选择自己去开那一枪,又让安室透去处理“尸体”,他不可能活下来。
苏格兰能想到的最好结局是,他开枪自杀,将藏有身份消息的手机和心脏一起打碎。
可是凉月改变了这一切,手机被损坏,消息没有外泄,琴酒被他拽走了。
不再是苏格兰的诸伏景光经过几天的抢救,茫然地睁开眼。
他活了下来。
心脏明明不在子·弹的攻击范围,他还是觉得心脏空了好大一块。
诸伏景光没有回警局,隐姓埋名做了个侦探,他想把凉月救出来,可是……谁能想到再见之后,他已经忘了凉月。
小狗却还以为他记得他,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他小心地维护着这层薄薄的壁障,不想让凉月发现,可是谎言就像大风之下的泡沫,凉月猝不及防暴露在真相之下,跟碎掉的泡沫一样脆弱。
他没能保护那层真相,也没能保护好凉月。
“他们几个呢?”安室透问。
“谁?”
“诸星大、琴酒……”安室透顿了顿,“还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苏格兰离开组织太早,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安室透却是一直留在组织里,他见过琴酒把凉月绑回来,凉月狡辩的时候提到的那些特征,足以让他辨认出是自己的同期。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怎么又跟凉月扯上联系,但他们没死在琴酒手里,明显是某只小狗保护了他们。
安室透心软又心痛,小狗深处狼窝还尽自己所能保护别人,他们去那样子对他……堪称白眼狼。
苏格兰愣了一下:“诸星大,好像出去了。”
后面几个他就不知道了。
他又重新低下头:“zero,如果他真的……”
苏格兰第一次在组织里喊出降谷零的名字,他盯着两人的鞋尖,小声说了一句话。
安室透大惊,却又觉得合理,他拍了拍苏格兰的肩膀,神情有些释然:“至少,把他带回家。”
诸伏景光的心思一向比他敏感,在失去父母之后,对于生命的逝去更是有种隐秘的执着,凉月对诸伏景光的重要性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重,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就能做出跟以前一模一样的举动。
他的身体比意识更熟悉小狗。
也是,谁会不在意凉月呢。如果有个人在你身处黑暗的时候,硬是闯进去造了一个乌托邦出来,在那里只需要考虑吸狗还是亲狗,没有杀戮也没有背叛,甚至在最后一切破灭的时候,是那只可爱又不甚强大的小狗以自己为代价给他拼出了一条生路。
他逃出生天,小狗却惨兮兮地恶狼叼在嘴里不得挣扎。
凉月是安室透的执念,也是诸伏景光的心魔。
如果凉月真的……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同一时间醒来的,他们互相望了眼,都感到了凄凉。
之前自嘲的弃犬,居然一语成谶。
他们当初被送出爱情岛之后,回去就找了非常多资料,都无法再次进入那个岛,同时,他们也找不到凉月。
给小狗的承诺无处兑现,他们没有爱他很久,因为……记忆开始消失了。
那时候的两人拼尽全力都没能阻止自己的遗忘,只能一遍一遍写下来,把每一个细节都复述。
他们被救、进入岛屿、开门时的亲吻……还有做恨。
松田阵平咬着笔帽,写下凉月的一颦一笑,觉得陌生又熟悉,他们偶尔会觉得,那不过是南柯一梦。
但是看到这个名字时的触动又无法掩盖。
他们渐渐忘了自己的“主人”,只能抱着留存于纸面的“记忆”,生怕自己哪一天连这些也都不记得了。
同病相怜的弃犬各自选了自己的未来,萩原研二做事务所侦探,松田阵平依旧在警局上班,管的事情更多了,有时候还会帮忙出警处理紧急事件。
两个人都知道,他们是怕错过凉月的任何消息,如果求救或者求助,这两个职业可能接触到凉月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没有人能想到,只是一夜,他们就再也不记得凉月了。
松田阵平只记得要多出去走走看有没有谁需要帮助,虽然是爆处组成员,却整天干着其他部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