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个好台阶。”萍娘道。
丹菲朝她笑了笑,“是否觉得我变化太大?”
萍娘也笑,“你不过是长大了。以前你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只单纯地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一切。后来吃过苦,受过伤,才明白过来,这世上许多事,即使再踏实努力,也无法改变的。比如出身,比如地位。有很多事,确是需要动用手腕去钻营,去投机取巧,才能得到。”
“正是这个理。”丹菲坐在石栏上,苦笑道,“所以,我需要你祝我一臂之力。”
萍娘缓缓在她身边坐下,良久,道:“宜国公主李碧苒,算是我的族妹。”
丹菲一愣,“你同李崇……”
萍娘点了点头,“我同他有过交情。看在李碧苒的份上,他对我很友善。你……算是找对人了。”
丹菲忐忑,“你若是不便,那就算了……”
萍娘笑,“如何不便?你又不是要谋杀他。况且,郡王妃韦氏可与我有仇,我乐得看她被休弃呢!”
丹菲扑哧笑。
萍娘思索着,道:“相王几个儿子,他最为受宠,只是怕不少氏族名门都想同他联姻呢。就家世来说,段家必然不是他的首选。你又不想做妾,那么……只得一个法子,就是抓住他的心了。”
“我也这样想的。”丹菲道,“但是,怎么勾引男人?”
丹菲问得如此直白,脸上神情却是又认真又单纯,就像在请教如何生火做饭一般。萍娘看着啼笑皆非,心里叹这孩子是真正的心地纯良之人。
“你先说说,你觉得该如何勾引男人?”萍娘反问。
丹菲思索,把雪娘和江蓉那日说的话背了出来,道:“不就是温柔妩媚,对他体贴关心,事事以他为先?再耍些手段,欲擒故纵,勾得他欲罢不能……我在宫中见那些美人争宠,也大都用的这个套路。”
萍娘笑问:“那些美人如今怎样了?”
丹菲一愣。美人专宠一时,犹如昙花一现,过后就沉寂在了后宫人海之中。
萍娘拈着一朵粉嫩的木芙蓉,插在丹菲浓密的发髻之中,然后端详着少女清艳脱俗的面容。少女眉宇间有一股勃勃英气,让她面孔发亮,充满了诱人的活力。
“傻丫头。因为那是宠,而不是爱。”
“爱?”丹菲呢喃,不解。
“用那些温存柔顺、妖娆魅惑得来的,只能是宠幸,却永远不是爱重。”萍娘轻声细语,字字如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得到一个人,就要彻彻底底。红颜未老恩先断,这是千古女子的悲哀事。却是不知,恩宠再盛,也会湮灭,爱却可永世长存。你,要让他,爱上你呀。”
“爱?”宜国公主李碧苒伸出纤纤玉手,拨了金丝菊的花瓣,望向坐在一侧的美貌少女,怜悯又不屑地笑了。
“傻丫头,女人的情爱,素来值得几分?只有男人的爱,才重如泰山。你爱不爱他不重要,只要他爱你就好。”
“可是……”刘玉锦脑中混乱,不知如何作答,“文将军他……怎么会……我……”
她还未组织好语言,李碧苒就又道:“这门亲事可是极好的。文将军英武不凡,正直磊落,年纪轻轻就已封将。将来再有战功,封侯指日可待。锦娘贵为公主外孙,金枝玉叶,温良贤淑,当得佳配。”
坐一旁的郭侯夫人不住点头,笑道:“母亲病榻之上,听得这个喜讯,身子也定当好转。”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李碧苒温婉一笑,“这可是我回京以来,做的第一桩媒呢。”
郭侯夫人忙不迭道谢,只有刘玉锦木呆呆地坐着,直到李碧苒告辞离去,她都未回过神来。
郭侯夫人笑着劝她,“锦娘都留到十七,再不嫁,可就耽搁了。你外祖母重病之中,只一心惦记着你的婚事,就想在走前能看你披上嫁衣。你怎么忍心拂了长辈的心意?”
“我知道……”刘玉锦欲哭无泪,“可他明明……为什么想娶我?”
“你那点儿不好?”郭侯夫人道,“文将军不过是长安新贵,毫无根基。你却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外孙女。就冲着公主府留给你的嫁妆,还有咱们郭家这个娘家。他能娶到你,已是高攀了。”
郭侯夫人拿出重病的襄城公主做借口,堵得刘玉锦无话可说。外祖母病逝后,她留在舅家也是寄人篱下,自然早早嫁人为好。
刘玉锦回了屋,当即疾书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碧园。
丹菲拆了信,刚扫了一眼,就有婢子匆匆跑进院子里来,道:“娘子,先前在二门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文将军和襄城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刘氏定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雪娘她们顿时议论纷纷,有是羡慕,又是嫉妒。
萍娘问丹菲:“这事你可知道?”
丹菲闭上眼,半晌睁开,哑声道:“现在知道了……”
信上只有简短几句:“文默请动宜国公主上门求亲,外祖母做主将我许配与他为妻。我惶恐迷茫,彻夜不安,不知你我将来命运会如何。望能相见,与你面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