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道:“家中姊妹虽然都见过了,但是还不清楚性情如何,要向母亲请教。”
姚氏道:“我也多年未在京中住了,也不清楚这几个孩子。你八妹平日都去闺学,等下可以问问她。”
正说着,外面的婆子就通报说七郎和八娘回来了。姚氏便要婆子张罗摆晚饭。
七郎像个小圆球似的先冲进屋来,给姚氏请过安后,站在一旁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两个新姐姐。这个七郎是个娇气憨傻的小胖子。姚氏只有这一根独苗,不免娇惯了些,舍不得他受风吹雨打,养得他有些娇弱。
八娘今年十三岁,已有了少女之姿,同她母亲一样,都有些争强好胜。她在姚家那十来年里,德言容功一直都是女孩子中最拔尖的,不免有些有些高傲自满。没想来了京城后,才发现京城贵女们人才济济,光是在段家堂姊妹中,她就被比得暗淡无光。况且八娘模样有几分像姚氏,在姚家里虽然出挑,可是到了段家,却是倒着数。
就说二房这两个新姐姐,义姐刘氏面如满月,柳眉杏目,肤若凝脂,是个时下标准的丰润小美人。五姐则是鹅蛋脸,长眉凤目,高挑窈窕,英姿飒爽,令人眼前一亮。
小女孩本就没适应这个落差,又突然多了两个落落大方的姐姐,更加自怜自哀,羡慕又嫉妒。她虽然礼仪上一丝不苟,但是对刘曹两人,始终有些生疏冷淡。
八娘给母亲见了礼后,道:“方才回来的时候先去给阿婆请了安,见大伯带着崔家四表兄过来看望阿婆。”
“崔四郎回京了?”姚氏有些意外,对丹菲道,“这就是先前你阿婆跟你提过的那个崔家表兄,那是你三姑母家的四郎君,生得可是极好的。”
“阿娘,五姐见过四表兄的。”八娘道,“四表兄年前才去过蕲州的呀。”
“我都差点忘了。”姚氏笑道。
丹菲自从进了段家门,已经无数次听人提到崔熙俊的名字了,心里其实很好奇。不过这个崔表兄肯定认得段宁江的,只消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假货。如何费口舌去解释是其一,要不要将段宁江托付给她的东西交给这个表兄,也是丹菲在犹豫着的问题。
在不能确定崔家表兄值得托付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四表兄是长安城里的玉面四公子之一呢。”八娘忽然大声说,“我方才见了一面,果真面若潘安,就像是画中走下来似的。满长安不知道多少娘子都当她是春闺梦中人。”
姚氏板着脸道:“这种轻浮的话,是你一个堂堂女郎说的吗?怎么上了几天闺学,反而越发没教养了。”
八娘撇嘴道:“这可是四堂姐的原话呢。”
姚氏鄙夷道:“四娘不过是个小妇养的庶女,你一个嫡女,怎么和她比?明知道你那几个堂姐都在打崔四郎的主意,你就该躲远点,少去参合。莫非你也对他……”
“阿娘!”八娘嗔道,“我才不喜欢他这种郎君呢。”
“不喜欢最好。”姚氏扫了丹菲一眼,道,“崔家喜欢高门结亲,看不上我们段家。你们这四表兄,怕是要尚主的。”
“可是长宁公主?”八娘知道一些流言,好奇地问。
“现在谁说得准?”姚氏道,“崔四郎还说了什么?”
“啊,他提到五姐。”八娘道,“他说想见一见五姐呢。”
丹菲呼吸一紧,道:“这么说,是要叫我过去?”
“不,不用。”八娘道,“大伯说你回来后就一直病着,不便见客。我看四表兄挺失望的呢。”
丹菲松了口气。
姚氏忍不住多打量了丹菲几眼,道:“阿江,当初在蕲州,你与崔四郎相处得可好?”
丹菲哪里知道段宁江和她表哥有什么情愫恩怨,便捡着最保险的话道:“表兄成日和阿兄出去骑马射猎,其实也难得见一面。不过表兄人是极好的,温文有礼,风度翩翩,阿爹很是称赞。”
姚氏点头微笑,道:“这崔四郎评价一直极好,难怪皇后想招他做女婿。”
丹菲再傻也听得出姚氏话里的意思,笑道:“那感情好,咱们将来能有个公主做表嫂,出门走动起来,都要气派许多呢。”
姚氏满意而笑,又叮嘱八娘道:“你多学学你五姐,别跟着那几个堂姐学。她们脑子是糊涂的,尽奢望轮不到自己的东西。”
八娘也不笨,嘟嘴道:“女儿清楚的很,只不过看笑话罢了。阿娘不知道,平日在闺学里,几个堂姐每日里斗得和乌眼鸡似的。五姐和阿锦姐姐何时去闺学,好和我一起去看热闹。”
姚氏道:“你这孩子,没个轻重。自家姐妹不合,说出去连着你的名声都不好。你不劝着,还看什么热闹?”
“姐姐们争斗,哪里有我这做妹妹置喙的份?”八娘大大咧咧的盘腿坐着,“况且她们平日里傲慢得很,谁都看不起。对了五姐,这几日她们都还常说到你,向我打听你书读得如何,女红如何,到时候怕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呢。”
“那我可得准备着了。”丹菲不以为然地一笑,“刀枪火海都过来了,总不能给咱们二房丢脸。”
八娘眼睛一亮,忽然觉得这个五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趣许多。
说话间,奴仆们鱼贯而入,把晚膳摆上了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