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也知道对方谦让,下一场时,便把自己换到了对方队中。
卫佳音狠狠丢下捂脑门的凉帕,匆匆凑到长宁身边,附耳嘀咕了起来。
丹菲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低声飞快地对女史道:“娘子,我要去更衣。”
女史摆手放行。丹菲急忙离去。
可是没走几步,就听到长宁高声唤道:“段宁江,你过来。”
全场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了丹菲身上。她咬了咬牙,低着头转过身,走到了长宁的马前。
长宁拿球棍碰了碰她的胳膊,道:“音娘说你当年球技也不错,尤其擅长防守。她们同我击球,总是谦让,我也玩得不尽兴。你就去对方黄队那里守门拦球。我这里增加了点难度,才能考验球技不是?”
公主一言,谁敢不从?
卫佳音一脸不怀好意的得意,谁又看不出来是她出了什么作弄人的鬼点子?
刘玉锦顿时大怒,气得就要冲过去。
孔华珍拦住了她,道:“公主不喜段娘子,卫女郎才有机可乘。郡君去吵闹,惹恼了公主,最后吃苦的还不是段娘子么?”
刘玉锦看着丹菲离去的背影,难过得又掉起了眼泪。
连杨女郎都看不过,哼道:“这卫佳音真是奸佞小人,幸好不是男子,不然真要误国。”
孔华珍叹气。她身为衍圣公后人,论起清高,比这自诩京都才女的杨女郎还高一筹,只是她谦逊贞静,为人低调,不爱显摆。但是这不表示她内心里,对这皇家、对京城里的贵族女郎,能有多少欣赏。
片刻,丹菲就换好了球衣,拿着犀皮手套,站在了球门口。
马球的球门不大,设在地面,原本并无守门之人。丹菲虽然没有经验,却也知道,要拦住那拳头大的小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球飞过来的时候飞扑过去接,人也必然是要在地上摔打翻滚的。
也罢,她从小就摔摔打打地长大,不是这些被捧在掌心里女郎们可比。
锣鼓声响,新的一局开赛。长宁一马当先,扬起球杖将球击起。刘玉锦也不再隐瞒实力,气势汹汹地追了过去,准确地截下球,狠狠朝对方球门击去。旁边其他女郎受了她们的感染,也都紧张起来。
只是,长宁公主配合着卫佳音要整治这个段娘子的意图如此明显,女郎们虽然心中不屑她们的行为,可也不敢不卖公主一个面子。于是整个黄队,就刘玉锦一人全力以赴反击。
刘玉锦仅凭一己之力又能够挽回多少局面?一不留神,对方一个球就从身边飞过。孔华珍奋力过来挽救,只是她骑术平平,不够灵敏,眼睁睁看那个球擦过球杖飞向球门。
丹菲瞅准了时机,飞身扑了过去,稳稳地将球抓在了手中,自己自然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球场地面都浇过几遍油,夯得极其光滑坚硬。这一摔,就算没受伤,也足够疼痛一阵子的了。
然而丹菲此举,却是极大地激发了长宁的好战之心。她高声叫了一声:“漂亮!”,攻击得越发凶猛。
长宁虽然不爱读书和女红,却是精通吃喝玩乐,马球技术也可圈可点。黄队消极应战之下,长宁同卫佳音接连射门。刘玉锦只生了一双手,如何阻拦得过来。眼看着一个球接着一个球向球门射去,她记得都要哭出来。
丹菲起初还能将球扑下。可是一连摔了七、八次,就算铁打的筋骨也会招架不住。到了后来,长宁和卫佳音的球已不是朝着球门而去,而全往她身上招呼。球场地滑,丹菲扑球的时候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踝,顿时就沦为了对方泄愤的目标。
砰砰击球声顿时格外刺耳,球一个接着一个打在她的头上、手臂上、腹部……丹菲一身泥汗,吃力地招架着,拖着受伤的腿躲避。
长宁却是笑得恣意且痛快,她和卫佳音完全沉浸在了单方面欺负*对方的快乐之中,忽略了球场上的其他女郎,忽略了旁观的宫婢内侍。张狂、冷酷、狠毒地发泄着。
一片混乱之中,丹菲隐约见有人跳下马,朝她冲过来,把她抱住。
是刘玉锦。
刘玉锦哭着抱着丹菲,用身子替她抵挡飞击过来的球,愤怒地叫喊:“住手!你们都住手!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宫婢,有什么意思?怎么竟然有你们这么歹毒之人?”
“你说什么?”长宁勃然大怒。她已玩失控,情绪激动之下,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当即策马奔过来,朝着这两个瑟缩在墙角的女孩高高扬起球杖,狠狠打过去。
“放肆——”
银光一闪,长宁只感觉到右手一阵酸麻,球杖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彩漆兽皮的球杖杆子上,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长宁惊骇,拉着马倒退几步。众人看到球杖上的箭,也都面色惨白,又惊又恐。
“是谁?”长宁举目四望,大声喝道,“有胆射本公主的球杖,却没胆出来受死?”
忽而一道低沉淳厚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训斥责备的口吻。
“你胡闹够了没,长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