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把弓弩瞄准着他,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士兵迅速将重伤的李崇抬了下去。
段义云分开众人而出,手中弓弩也瞄准了枷勒持刀的右手。
裨将气喘吁吁赶到,一见李崇已经获救,松了口气,当即下令:“放箭!”
“不——”
“住手——”
段义云和崔景钰齐声嘶吼,目眦俱裂。
“不许放箭!”李崇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来,狠狠给了裨将一个耳光,“阿江还在他手中!”
丹菲此时轻声对枷勒道:“大汗,束手就擒吧,还能落个全尸。”
枷勒绝望大笑,“黄泉路上有小娘子相伴,倒也不会寂寞。”
说罢手上一紧。
“且慢!”丹菲兀然大喊一声,“大汗且慢!你有所不知,我是临淄郡王妃。大汗要杀了我,李崇做了鳏夫,可就能名正言顺地娶宜国公主了!”
李崇:“……”
段义云差点没抓稳弓弩。
崔景钰面无表情。
丹菲一本正经道:“郡王同公主本是定情的青梅竹马,现在就因为郡王已有我为妻,才不能与公主结合。大汗难道是想成人之美,促成他们俩的良缘,将妻子拱手相让?”
李崇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枷勒却是浑身剧颤,面色青紫,犹如恶鬼一般,大声咆哮:“那等毒妇,我杀她的心都有,又有何不舍?”
丹菲傻眼。这一出反转她可没预料到。
李崇抓紧机会,大声岔话道:“荒唐!阿苒心地纯善,贤良淑德,岂是尔等莽夫所能配得上的?”
枷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才是个蠢货!我九死一生,功败垂成,总算将她看明白。你却还执迷不悟。什么纯良?分明就是个歹毒妖妇!就是她谣言蛊惑,我杀了兄长,气死父王,挥兵南下!”
丹菲冷笑:“大周是公主故国,她为国和亲在前,又怎么会引兵入侵?男人犯错,永远只知怪罪在红颜祸水上。你算个什么男人?”
“兀那婆娘!”枷勒大怒,“你有何资格嘲讽本王。”
丹菲一个眼神朝崔景钰扫去。崔景钰心领神会,展臂拉弓,一箭射在枷勒身后树干上。树上积雪哗啦一声,铺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段义云手中弓弩骤发,纲箭飞出,如一道流星般向枷勒射去。
那箭带着千钧之力,撞击在弯刀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刀就此脱手落地。
丹菲乘机猛地一把推开枷勒,就势扑倒在地,顺坡滚开。
士兵一拥而上,将枷勒擒住。
丹菲趴在雪地里,突然被人大力拉了起来,揉进怀中。
段义云不住喘息,死死抱住她,冰冷的嘴唇贴在她濡湿的鬓角上。
丹菲茫然地睁着眼。崔景钰站在不远处,笑意轻松温暖地注视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他清瘦的身影转眼就被幽暗树林吞没,好似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你吓死我了!你要吓死阿兄吗?”段义云把丹菲的头重重安在胸口,沉痛训斥,“你跟着冲进来做什么?还嫌命太长了吗?”
丹菲被他勒得浑身疼痛不已,低声道:“枷勒把什么话都说了。”
段义云莞尔,“我知道。最后一层纱也揭开了。明日早朝,不知会多热闹。景钰呢?”
“回去了。”丹菲无精打采道。
“估计回去写奏折去了。”段义云哂笑,“御史嘛。”
段义云松开丹菲,捧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再度把她拥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丹菲低垂着眼,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段义云才放开她。他要亲自押着枷勒回天牢,便吩咐亲卫护送丹菲回公主府。
李崇躺在担架上,朝丹菲招手。丹菲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
费劲脑汁装出来的温婉娴雅,今日尽数破功,真的白浪费了这几个月的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