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很快就知道大房送了两个婆子过来的事。被人侵占了地盘并不是令人愉悦之事,姚氏自然气得咬牙切齿。她有不好叫丹菲把人退回去,于是干脆也用李氏的借口,一口气给丹菲她们添了十个婢女和两个婆子
一个小院哪里塞得下这么多人?丹菲谢道:“母亲体贴女儿,我们感激不尽。只是母亲如此做,摆明了和大伯母打擂台,传出去又要惹族里亲戚说闲话。”
“你呀,”姚氏叹气,“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你大伯母是明着插手你院中的事呢。”
丹菲巴不得她这么看自己,“女儿只是觉得奴婢们少些,不与其他几个姊妹攀比的好。”
姚氏无奈,只精挑细选了几个伶俐的奴婢婆子,又实在怕丹菲应付不了,将合欢也暂时送了过去。
临走前,姚氏又把丹菲叫住,递了一个檀香木盒子过去,道:“里面是十二瓶凝玉紫香丸,培元固本、补气养心。你每日睡前服用一瓶。”
丹菲不解,“女儿身子好着呢。”
“这可不是我给你的。”姚氏笑起来,“是崔家送来的。你大伯不是说你有病,不能去见客么?崔家就送了养生的药丸过来。虽然是以你姑母的名义送来的,可到底是谁的意思,我想你也清楚。”
除了那个传奇一般,又肩负着段刺史昭雪重任的崔熙俊,还能有谁?
只是丹菲不明白,他八成也怀疑她是假货,怎么还会对她这么殷勤上心?他想要试探自己?还是想要迷惑别人?
丹菲顿时觉得这个盒子有些烫手,道:“崔四表兄怕也是因为阿爹和阿兄的事,才对我特别关心。还请母亲代我多谢姑母的关爱。”
姚氏点头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你二姐。”
丹菲心道,因为她可没有那闲情逸致和一个能威胁到性命安危的人畅想儿女情长。
钱、黄两个婆子商量了两日,终于来见丹菲,说已经达成了共识,由黄婆子做另外一个管事,与合欢一起管理院子。钱婆子自告奋勇负责厨房。
丹菲无不可,当即就把人事敲定了,一切都由两个管事做主,自己做个甩手掌柜。不说钱、黄两个婆子,就连姚氏送来的人见五娘不问庶务,人又和善宽厚,心思也都渐渐活络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丹菲和刘玉锦给老夫人请过安后,就带着奴婢搬到了新院子里。
丹菲她们的新居是西园的凤归院,大夫人安排的,说图个好名头。凤归院紧靠后花园,和其他几个姊妹的闺阁挨在一处。院子里套着两个小院,朝阳又宽敞,摆设考究雅致。
说是搬家,其实丹菲她们几乎空手进的段府,也还来不及添置什么,只一点新衣首饰外,就没了。
不到午时,婆子们就带着婢女将凤归院打扫出来了。两房的夫人们,几位段家的堂兄弟姐妹们送来的乔迁之礼也陆续送到。各种文房四宝、扇画宝瓶等精巧摆件摆了半间屋子。
大房下还有两家投奔而来的亲戚,如今寄住在段府里,也送来些吃食与小玩意儿。丹菲都叫阿竹和合欢记下,日后好回礼。
如今刘玉锦住西小院,丹菲住东小院,只隔着一道墙,平日来往也方便。午饭是姚氏叫人送来的,说她们搬家劳累,在自己院里吃了就是。用过午饭,丹菲她们终于在新床上睡了一个午觉。
午后,大夫人又遣了针线婆子过来给两个女孩量身做新衣。这些都是走公中账的。段家自诩清贵之家,要求子孙勤俭刻苦,女郎们的月钱都只有五贯钱,三匹绢。大周朝民间交易是钱帛兼用,女郎们便爱留着铜钱打赏下人,用绢布去买胭脂水粉。刘玉锦虽然是义女,月钱却是一样多,倒把她乐了一回。
针线婆子们走了后,丹菲把两个婆子和合欢等人叫到跟前,道:“我和五姐迁居,本要办个家宴招待答谢一下亲戚,但因在父亲与阿兄孝期,不便聚众饮乐,可礼节又不能废。孃孃们可知家中有什么前例?”
钱婆子对府中的事做了如指掌,道:“老奴记得上次老大郎去世八个月时,东院乐歌院闹了白蚁,二娘也搬了院子,后来便招待姊妹们吃了一顿便饭。菲娘觉得如何?”
黄婆子不赞同道:“如今老夫人还病着,五娘就召集姐妹吃喝,恐怕不妥。老奴看就改为吃茶的好。”
丹菲点头,“不吃酒做乐,光是吃茶,顺便与姊妹们熟识一下,应该与守孝无碍。合欢去回禀一下母亲,若她同意就好办。钱孃孃掌管厨房,茶会的事,就由你负责了。”
钱婆子欢喜地应了下来。黄婆子见五娘听了自己的意见,却是钱婆子捞了个肥差,好生扫兴。偏偏这个五娘是个没心眼的,扭头又把送帖子这样的可得打赏的好差使,交给了阿竹、阿菊姊妹俩。
姚氏对茶会之事没有异议,还道丹菲果真知礼。丹菲便和两个婆子翻了黄历,三日之后的五月初二就是个好日子,茶宴就定在那日。阿竹磨墨,丹菲亲自用碧雪笺写好帖子,和刘玉锦一起署了名,把帖子给各院送了去。
三娘拿了帖子,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字,只见笔锋遒劲有力又不失清秀雅致,一股飒爽之气扑面而来。光就这笔字,就可见此人颇通文墨。
三娘酸溜溜地放下帖子,问二娘道:“二姐去不去?”
“怎么不去了?”二娘往发髻里插了一根碧玉梅花簪,冷笑道:“这几日和她都只在阿婆那里打个照面,话都没多说。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让崔四表哥每日都派人上门来询问送药的段五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