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佳音气得满脸通红,“我只是替公主教训这个贱婢罢了……”
“不劳你费神!”长宁没好气,“我的宫人,我自会教导。”
“公主息怒。”刘玉锦道,“今日风和日丽,是个击球的好日子,且不要为了一点口角耽搁了好时辰。”
众女郎也忙附和,哄得长宁重展笑颜,然后簇拥着她出了殿。卫佳音被孤零零地留在后面,气得面色发紫,只有恶狠狠地瞪着丹菲。
丹菲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她,道:“卫女郎不一同去吗?”
“你别得意。”卫佳音阴狠笑道,“善恶终有报,如今你偿还我家血债的时候到了。”
丹菲觉得此人真是不可理喻,嗤笑:“我怎么记得,害死你弟妹的人姓韦?”
“我弟妹会死,都是因为你见死不救!”卫佳音咬牙切齿。
丹菲懒得同她继续就这分歧辩解,不再理会,转身追随长宁而去。
卫佳音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了正常脸色。她追过去,回到了长宁身边,一把挤开郑女郎,使出浑身解数讨巧卖乖,终于又哄得长宁笑了起来。
卫佳音和长宁其实从本质上来说,颇有些臭味相投,喜恶多有一致,都好逸恶劳、尖酸刻薄、狭隘自私。所以卫佳音最能知道如何讨好长宁,也不怪长宁格外喜欢纵容她了。
刘玉锦看她们说得热闹,便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朝丹菲走过来,拉住了她手。她还未张口说话,眼泪就一串串落了下来。
丹菲叹了一口气,向司茶女史告了一声罪,将刘玉锦拉到一旁的柱子后面。
她抬起袖子给刘玉锦擦脸,道:“我看你如今锦衣玉食得过得应当很好,哭什么?”
“我是为你哭呢。”刘玉锦啜泣,“这还不到两个月,你怎么就瘦成这样,脸色蜡黄得就像纸一样?可是被人苛待了?”
“才刚被卫佳音抓着这句话的不妥讥讽了你,你现在就忘了?”丹菲忍不住伸手指点着刘玉锦的额头,“你怎么到这份上了都还学不乖?以往我还能护着你,现在我自身难保,你也总该多长个心眼,说话前先在心里过一道,嘴巴里在嚼一道,舌头间再转一道,最后再说出来。”
“我才不怕卫佳音呢。”刘玉锦不屑道,“我如今是云安郡君,正四品的命妇。她卫佳音原本见了我都该行礼的呢。”
丹菲往球场上望了一眼,低声道:“听说她勾引住了太子,没准摇身就成了太子妃。你现在得罪了她,将来按照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是要加倍训回来的。”
刘玉锦哈地一声笑道:“她?太子妃?放心好了,她才没那个命呢!”
丹菲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可是你外祖母有消息?”
刘玉锦抿嘴笑着点头,道:“皇后可厌恶她了,只不过打鼠忌器。等着瞧好了,她嚣张的时日也不过眼下罢了。”
丹菲又打量了一下刘玉锦,“你如今可好?你外祖家对你如何?”
刘玉锦连忙点头,“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都待我极好,亲戚们也都和善。你放心,我也知道他们多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才善待我,所以我在公主府里做人很小心的。只是……”
“怎么了?”
刘玉锦愁苦道:“我求外祖母向皇后求情,把你们一家放出来,至少把你放出来。这本是小事,皇后却不准。”
“我估计她也不准。”丹菲哼笑,“她还对我不放心呢。也罢,反正我活在众人眼皮底下,至少保命没问题。”
“可是……”
“娘子。”一个宫婢寻了过来,“球赛就快开局了,娘子该过去了。”
丹菲朝刘玉锦点了点头,“你去吧。我记得你马球打得极好,我都赶不上你的。快去露一手吧。”
刘玉锦壮志筹谋地握拳,道:“这就让卫佳音那长舌奴好瞧!”
说罢,气势汹汹地跟着宫婢走了。丹菲这才归了队伍。
御马厩的人牵出了赛马,众女郎跳上马背,按照颜色不同的腰带分成两队。教坊的乐队吹奏起了激昂的月舞乐曲,敲锣打鼓助兴,宫人在旁观战,欢呼鼓掌。虽是小规模的赛球,气氛却也依旧喧闹高昂。
长宁举起球杆,高声道:“此次既是训练,又是选拔,优异者就会随我去含光殿参赛。你们有什么高招,今日只管使出来!”
众女脆声应下,而后开赛。
这些女郎们虽然平时矜贵优雅,上了马背却也都个个是好手。因为不好和长宁抢风头,就连刘玉锦都只使出了七分本事,可是赛场上依旧你争我夺、马蹄轰鸣,好不热闹。尤其是众女纵马奔腾,英姿飒爽,娇叱四起,笑声爽朗,再配上这明媚清爽的初秋景色,真是好一副御园仕女击球图。
年轻的宫婢们都在旁边看着心潮澎湃,只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场赛一局。丹菲更是看得心花怒放。
原来刘玉锦果真坚定不移地执行着她赛前发下的誓言,整场比赛中,就专注针对卫佳音一个人,要不严防死守,要不狠命进攻。她技高一筹,打得卫佳音落花流水,最后还被飞起的球打在了脑门上。
宫婢们眼睁睁看着,全都情不自禁地噗哧笑了起来。卫佳音恼羞成怒,气得险些吐血。
一局下来,自然是长宁带的红队获胜。刘玉锦那队虽然输了,却因教训了卫佳音,反而还更加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