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侯府中丹菲协助刘玉锦管家。她极公正严明,侯府上下皆服她,段义云又护着。姚夫人虽然不满意她一个义女管家,却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若是丹菲嫁了,刘玉锦笨拙懦弱,必定不是姚夫人的对手。想到此,姚夫人便热衷于丹菲的婚事起来。
“国丧还没过呢,急什么?”丹菲一身利落的骑装,骑着一匹极漂亮的枣红母马,和段义云并肩行在车队前头。
“母亲的意思倒很明显。”段义云道,“你若做太子妃,八娘和七郎都可以说上更好的亲事。”
“八字还没一撇,她怎么确定李崇会立我为妃?”丹菲朝他讥笑,道,“满京城多的是华族女郎想嫁他。光是有从龙之功的这几家里,未婚的适龄女孩都有七、八个,怎么会偏偏是我?”
刘玉锦掀开车帘,笑嘻嘻道,“他若不喜欢你,怎么送你这匹好马?”
丹菲不禁有些讪讪。
李崇初封太子,协理国事,忙得无暇他顾,却是依旧花心思不断地给丹菲送些小礼物过来。
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一整套青白玉围棋,二十八个东瀛娃娃,甚至还有他闲时偶得的诗句……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这匹通身枣红,额头一抹白的骏马。那是一匹汗血宝马,本是胡人献给太子的贺礼。李崇看着心动,当即就让人把马送到了段侯府来。此举在长安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丹菲对这匹马可谓一见倾心,厚着脸皮收了下来。今日进香,就迫不及待地换上骑装骑马出城。
“可不是拿人手软?”丹菲自嘲,“我要是把太子送来的东西退还回去,泰平公主不知如何想?”
段义云皱眉,“她确实是要挟你替她监视太子了?”
“那番话,不像还有别的意思。”丹菲讥笑,“我活该,自食其果。我当初没有动野心去招惹太子,就不会落下把柄在泰平公主手中。这下还连累了阿兄。若太子知道我设计接近他,难免不会因此对你产生芥蒂。”
“你倒无需在意我。”段义云道,“接近他的女子,哪个没使心计?便是他亲姑母都这样算计他呢。”
丹菲听着,忽然觉得替李崇心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太子,至尊皇权,高贵血统,倾国财富,如花美眷,他什么没有?唯独没有几个真心爱他而留在他身边的知心人。
他自己是否知道?是否会难过?
丹菲当初主动招惹的李崇,本没信心他会上钩。不料连上天都在帮她,一环扣一环地将李崇钓在了鱼钩上。这其中,除了丹菲用心外,和李崇自己内心寂寥,渴求知己也有莫大的关系——尽管李崇自己或许也没察觉到。
事到如今,丹菲拉钩也不是,放线也不妥,进退两难。
想到此,丹菲心绪烦乱,干脆快马加鞭,遥遥冲到前头去了。
刘玉锦望着丹菲的背影,担忧道:“她有点喜欢李崇呢,所以才觉得为难。不然,就让泰平公主把话说开去,大不了一拍两散。”
段义云面色暗沉,道:“她只是担心牵连段家。”
刘玉锦没看懂他脸色,道:“太子对她颇好,她又非草木,自然会承情。”
段义云讥笑,“送些小玩意儿便是对她很好了?”
刘玉锦困惑,“阿郎不是也想让阿菲做太子妃么?”
段义云语塞,半晌没说话,才道:“泰平公主此举,摆明了是要陷阿菲于不义。就算说破了,太子不计较,也于阿菲名声不好。所以,还得寻个法子破解才是。”
刘玉锦道:“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空口无凭,又没有什么字据为证。若太子问起来,阿菲狠下心否认便是。太子若真喜欢她,必定还是愿意信她的。”
段义云沉思不语。
刘玉锦放下车帘,郭孃孃立刻凑过来,低声道:“夫人还是听老奴一言,莫太依赖菲娘了。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府中诸事,你需早点上手的好。不然万一老夫人插手,你就要听她摆布了。”
刘玉锦不爱听这话,却也隐约知道郭孃孃说得有道理。
“知道了。我会同她谈谈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