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眼神十分锐利,似乎是认定她知道点什么东西,要将她看穿似的。自视线交接起,那人便不再放过她。李思念知道装作不在意看向别处。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呸呸呸,那男的能从她身上发现些什么呀!她不过就是个闲得无聊来听书的茶客而已!惊堂木一拍,说书人开始继续讲故事,说着说着眼神还不断往她这边看。没办法,她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地吃卤花生。天知道,这卤花生吃到嘴里已经尝不出一点味道了。说书人清一清嗓子,很快,安静的茶馆里传出他清脆洪亮的声音。“在道盟以为那恶种已经逃走要派弟子捉捕时,荒唐长老站出来,他说,恶种已经被黄唐山诛杀了,尸骨无存。荒唐山在道盟威望不小,荒唐长老在荒唐山地位也不小,所以他说的话便是权威。大家都相信恶种已除,安心回到自家山头的道观。然而,荒唐长老却并没有除去恶种,而是将他带回了荒唐山。前面有提到过,荒唐长老是个大善人。他或许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失误所以才导致恶种的产生,或许又是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能让一个恶种迷途知返走向正道。不管是何种原因,总之,他将那恶种留在荒唐山,竟然开始教导起那恶种来了。可笑啊,恶种怎么可能教得好?常人眼中的正常在他眼里却是不正常,那本不是个人,自小与恶鬼为伍,怎么可能受区区一座道山的感化?唯一的处理方法是消灭,但荒唐长老却选择了最荒唐的那种方式。自此,荒唐山大乱,被那恶种搅得乌烟瘴气。无奈之下,荒唐长老只能将那恶种封印关押。可是不知那恶种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从荒唐山的封印逃出,荒唐山派诸多弟子下山寻找,皆是无功而返。”话至此处,说书人又开始喝茶了。台下茶客急得不行,“最后那恶种找到了吗?消灭了吗?”“问我?”说书人哂笑道:“这我哪知道?”“你这说书的,有头没尾!”“就是就是。”似乎是觉得这故事太过真实,台下又有茶客问:“你说的是真故事,还是假故事?”“故事就是故事,仅此而已。故事还没写完,我一个说书人也不知结尾。”“原来是编了个开头,没编结尾,真恶心人。”台下有茶客嘀咕。听到这话,说书人也不恼,朝台下人拱手,笑道:“在下还有事,暂且告辞。”-趁着人多,李思念从茶馆跑出,她总觉得那个说书人不对劲。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毫无缘故的情况下盯着另一个人一直看。更何况那说书人的眼光锐利得如同鹰隼,仿佛下一秒那眼里就能射出箭来,将她一击毙命。他一定是看出些什么。心脏砰砰跳,李思念只想尽快赶到尚书府将辟邪符送完就回去。这茶馆真是晦气至极!“姑娘请留步。”有声音喊她,正是那个说书人的声音。没听见没听见,李思念埋着头继续往前走。可前方却突然多出一双白色的靴子将她的去路拦住,目光不得不上移,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身着白衣的说书人。“姑娘请留步。”那人打开折扇防止胸前轻扇,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李思念左右看了看,然后疑惑地指向自己,“公子是在找我?”“对。”“可我并不认识你。”“刚才姑娘在吉祥茶馆听我说书,咱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哦——”李思念将声音拖长,拍拍脑袋,“原来是你啊,可是我眼睛近视,坐太远了没看清。失敬失敬。”“姑娘不必如此拘礼。”说书人笑着扇扇子。然后,只见那说书人伸出手,将她肩膀上的那只白色的剪纸小人揭下来举到她面前问:“姑娘可知这是何物?”在剪纸小人被说书人揭下来的一瞬间,突然变成红色,在他手指上狠狠一割,最后燃烧成灰烬。“啊,真狠。”说书人皱紧眉头。被割伤的手指剧烈颤抖,皮肉已被掀开,然后开始燃烧,不断往下滴血水,最后露出半截白骨。这根手指算是废了。说书人光洁的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自嘲道:“也怪我自己没防备,小瞧了他。”李思念瞬间大惊失色,一脸担忧地看着说书人,“好、好可怕,你、你没事吧!”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也不知道演得像不像。“没事。”说书人咬牙擦去额头冷汗,如鹰隼般盯着她,“再问姑娘一次,你可知,那贴在你肩膀上的剪纸,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