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难道就没稍微处理一下伤口吗?哪怕是一点点。现在温度这么高,不发炎灌脓才怪。“疼吗?”李思念颤声问道。“疼,但是我好高兴。”“为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会让我想起你呀,痛会让我高兴,想起你也会让我高兴。”敬长生笑着揉她的头,“李思念是不是变笨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李思念深吸一口气看向他,感觉眼里生出雾气,连面前的人都看不真切。“你怎么哭了?”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过来,“虽然你哭起来很好看,但我现在感觉到你很难过。我不想让你难过。”“没有。”李思念抬头转转眼珠,将那一点泪痕抹去,“只是我这眼睛见不得伤口。”或许是想起那天敬长生临走时看她的眼神,那会让她心慌,难过。她向来受不了那种眼神。“过来。”把他拉着坐在椅子上,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裳。可敬长生却很应激地捂住胸口,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干嘛。”李思念:“……”从包里翻出金疮药和白纱布,这是如今居家旅行必备之品。把这两样东西在他眼前舞了舞,李思念一字一句道:“给你包扎,你那伤口再不处理,就要烂掉了。”“李思念是在关心我。”敬长生歪着头冲她笑。“你话好多。”盯着他捂在胸前的那双手,“要么你自己脱,要么我帮你脱。选一个吧。”敬长生想了想,伸手在怀里把那只粉玉簪藏进衣袖中。簪子还么送出去呢,可不能让她发现。等做完这一切,他笑眯眯地展开手,“李思念帮我脱。”李思念:“……”瞬间尬住。怎么说呢?刚才把敬长生拉去坐在凳子上,在伸手帮他脱衣服的动作本该是一气呵成毫不脸红,可现在施法被迫中断,在敬长生说出那句话后在帮他脱衣裳,总觉得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要不还是你自己脱吧,我笨手笨脚……”“李思念要说话算话,我都记着呢。”敬长生打断她,语气下沉,白净的脸也蒙上一层阴霾,像是很不高兴。纳闷,刚才不还把手在胸前挡得严严实实吗?一副贞洁烈男的形象,现在怎么就强制性自愿献身了?吞了口唾沫,扒人衣裳还是头一回,李思念难免有些紧张。真想甩刚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冲动乱说话,让你冲动乱说话!颤颤巍巍伸手起拉扯敬长生腰间的系带。他穿一身黑色劲装疾服,腰板笔挺,像是棵挺拔的小白杨,可当李思念解开他的腰封,掀开外衣,去够里面衣裳的系带时,他却轻哼了一声往后躲。李思念:“……”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之,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是山大王,而敬长生则是被她强行掳回山剥去衣裳的小媳妇儿。奇怪,平常敬长生掐她挠她不是挺顺手的吗?怎么让她碰一下就东躲西藏呢?“痒。”敬长生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你继续吧,我不会再躲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要不你还是自己脱?”这话敬长生似乎不爱听,委屈巴巴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李思念说话不算话。”行行行,脱脱脱,咋还突然急眼了?定了定心神,李思念先将外套褪只肩膀下,再拉开里衣的系带,一层一层脱。伤口处血迹干后与衣料粘在一起,她又不得不从手帕蘸取温水将其一点一点化开。琥珀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毫无保留,眼里全是她。敬长生总是喜欢这样盯着她,盯着她做所有事。可他却安安静静的,只是看着她,从来不打扰。就像现在这样。为了防止自己心慌意乱,即使知道敬长生在看她,李思念也绝对不回复一个眼神,那样会干扰她的心境。然而,耳畔却一直萦绕着忽快忽慢的呼吸声,这呼吸声中,有她的,也有敬长生的。因为要脱衣裳和洗手帕,两人的距离忽近忽远,那呼吸声也忽近忽远,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忽热忽冷。偶尔用余光瞥到敬长生一眼,发现他嘴唇微张,急促中带着些克制地呼吸着,他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或许是胸口的疼痛,或许是别的东西。终于褪去最后一层衣裳,李思念手心覆着一层薄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可能是敬长生胸口的伤实在太过恐怖了吧。血肉已经模糊,发炎,灌脓,溃烂。有想过会很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是真的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