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嘴道:「孙儿不敢,因为太傅私底下曾对孙儿说过,表现得太聪慧,五皇叔是容不下的。」
太皇太后被噎着了,看着他久久不语。
有时候她无比痛恨,痛恨李珣把持朝政却拿他没法,如果当初他没有入京,皇室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桎梏。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想,李珣为什么有机会入京呢,还不是齐王逼宫杀先帝搞出来的。
而齐王之所以会干出大逆不道之事,还不是因为当初她跟武帝偏宠造成的,以至于他生出豹子胆。
归根结底,这些孽源均出在她跟武帝身上。
倘若当初他们一碗水端平,没有偏袒齐王无限纵容,那就不会有兄弟自相残杀的孽事。
不会出现同室操戈,就不会有李珣回京的机会,更不会有现今的窘困。
想到此,太皇太后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若是武帝还活着,看到如今的情形,又不知是什么心情。
见她愣神,皇帝有些紧张道:「皇祖母?」
太皇太后忽然觉得疲乏,「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皇帝放下药碗,跪礼退下了。
待他走了后,她才黯然道:「倒是为难他了,夹缝求生,两头不是人。」
许嬷嬷:「如今燕王世子进了京,皇室坐山观虎斗就好。」
太皇太后重新打起精神,「你说得不错,最好是斗得两败俱伤。」
月底的时候林秋曼接首了一桩侵占嫁妆案,那案子倒也简单,她趁着月初放告,赶紧把诉状理出来投了出去。
结果这回马县令的速度非常慢,耽搁到了半个多月才开堂审理,这些都是后话。
到了太皇太后生辰那天,宫里头热闹非凡。
一大早李珣就起床梳洗,老陈取来那身很少穿的亲王制服给他换上。
因衣料厚重,款式繁缛而考究,故穿到身上无端显出几分政治家的老沉稳重。
外罩的紫色对襟大袖衫上绣着张扬舞爪的蟒纹,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玉冠严正地戴在头顶,腰间的玉带未曾把衣裳弄出丝毫皱褶,血玉服帖地悬挂在腰侧,自然垂落。
从头到脚皆是华贵威仪。
李珣面无表情地站在铜镜前,气度从容,体态端方,仿佛进入了昭妃为他量身打造的典雅模型中,一板一眼。
在某一瞬间,老陈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李珣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冷不丁道:「往日在林二娘跟前自在惯了,一下子换上这张脸,还不怎么习惯。」
老陈憋了憋,不由得说道:「老奴都觉得不太习惯。」
李珣抿嘴笑,「看来是我放松太久了。」
用过早食,李珣乘坐马车进宫,在门口碰到了华阳,她也一身繁缛精美的公主制服,二人下了马车结伴而行。
华阳发牢骚道:「天热了,穿这身,还真是闷得慌。」
李珣笑,「大家都闷得慌。」
二人走路的步伐几乎同步,系在腰间的玉几乎不怎么摆动,这些仪态都是从小宫里头训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