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把种子随便把土里一撒就是播种了,想要花心思去照料它?们,却又不敢。生怕什么?时候朝廷征军粮,或者是征徭役,抑或是起战乱,这片田里长着的稻子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毕竟,谁的稻子长得好谁先?倒霉。
“那时候,即使是我们杨家,也不能说吃饱,只?是勉强不饿肚子罢了。”
杨思鲁这段时间心里窝着一把火,这把火让他不想再维持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言辞锋利,像个斗士。
“可是现在呢?天下终于太平了,百姓们敢认真照顾自己的庄稼了。江宁县外的农田里,水稻一片一片,都?长得非常好。咱们的屯田里,可以说是最好的一块,郁郁葱葱,只?要今年没有天灾,就绝对是个丰年。
“袁掌固,你说我白白干了几个月,恕我不能苟同?。我这几个月看到了田里面的变化,看到了这世间的变化。但你们没有!
杨思鲁傲然?的抬起头?:“夏虫不可语冰。你们,还停留在以往的旧梦里,不过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罢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倒把室内的一些老掌固给?气了个半死,暴跳如雷。
“他这是怎么?说话的!如此目中无人,这就是他们杨家的家教吗?!”
“我要去禀告屯监!若是不把他从润州屯踢走,我就不姓袁!”
整个室内乱成一团。
有人暴跳如雷,有人忙着安抚旁人,有人怔在原地?若有所思。
杨思鲁刚走出门没走多远,就被从旁冒出来的周自衡拉住了衣袖匆匆的往后?堂走。
他有些羞愧:“录事,您都?……”
“我都?听到了。”周自衡又好气又有点感动?,还有点好笑,“没想到你平时如此寡言,原来却是憋了个大的。”
他本来是想起一件事去找杨思鲁,却没想到刚巧听了这么?一出大戏,只?是来得有些迟了。
杨思鲁没听懂周自衡的这句调侃。
不过周自衡也无所谓他懂不懂,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我们现在去找屯监,你马上和他道歉,说刚才只?是情绪一时激动?,并非存心。”
杨思鲁有些别扭:“我不想去……”
周自衡强硬的:“必须去!先?下手为强。”
他拉着杨思鲁到了屯监赵卓的面前,将刚刚掌固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杨思鲁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道了歉。
“杨掌固年轻,天天被人这么?讥讽,自然?忍不下这口气。”周自衡对赵卓道,“到时候袁掌固肯定也会来您面前哭诉,您可别只?听他一面之词。”
这事儿本来就是因为江东犁而起,且袁掌固和陈琰的关系赵卓也是知道的。
他一甩袖袍:“哼!他们仗着资历,尸位素餐,排挤新人,还有脸来哭诉?!”
“不过,”赵卓看着杨思鲁,也觉得有些头?疼,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此事若是传出去,也是你无理。若是朱十安盯着,恐也有些麻烦。”
周自衡眼睛一转,给?他出了个主意:“您看,要不就罚他回?去面壁十天,如何?”
赵卓一想,这个办法好,立刻道:“可!还是十三郎有办法。”
这样既给?了那群老掌固脸面,又让朱十安抓不到把柄。而且面壁什么?的,难不成你还跑杨家去盯着不成?
就这样,杨思鲁又荣获十天假期。
“你别多想,只?是让你避避风头?。”周自衡对杨思鲁道,“反正,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对了,我这几天打算酿酒,你也可以来看。”
杨思鲁不得不怀疑周录事这是又想让他去他家工地?上当?几天监工。
不过,他还是应承了下来:“好,一定去。”
“杨掌固,”周自衡忽然?叫住他。
杨思鲁转过头?去,却见他笑语晏晏的朝自己行了一礼,“多谢你仗义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