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刚收完谷子,它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又给你来个大晴天,你心里没办法,担心真来一场雨,只得再等等看,有些人家保守起见,干脆那天就不晒了,可经不起再折腾一次。
万一真遇到雨天,那天因为其他杂事没能赶回来帮忙的人,会被家里长辈念叨个不停。
禤文乐就见过村里有个汉子被自家爹娘在众人面前斥骂,那汉子也知是自己的过错,只得低头挨训。
晚上家里会安排一个人在那边轮流看着,最让人害怕的是晚上突然要下雨,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最折磨人的。
因为在谷子还没彻底晒干的时候,大家都是在将近傍晚时分,把谷子给堆到一起拿东西盖起来,防止露水和老鼠,并没有装到箱子或者框里,也是怕稻子闷坏了。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晚上出乎大家的预料要下雨,他们得在乌漆抹黑,连路都看不清楚的地方,把谷子给装好,防止下雨后地上的雨水跑进去。
点油灯也得有人在旁边小心看着,那边有许多稻草堆成了一个个的小山,烧着那就糟了。
在禤文乐的记忆里,家里有几次要晚上去收稻子,但所幸最后雨都没下成,只是打了几声闷雷。
大人们回到家的时候,嘴里还在抱怨老天爷,吓的他们觉都睡不好。
大家都把那片空地叫做打谷场,不过后来村里成家的人多起来,需要地方建屋子,那片空地就被划出去了,大家也就不再聚一起打谷晒谷了。
禤文乐双手稍作抖动,把已脱粒的谷物抖落在谷桶内,拿起来看了眼,又捋了些饱满的稻子进去,就把稻草放在一旁,重新拿起一扎稻穗拍打起来。
也许是刚睡了个午觉,休息充分了的原因,大家此时又开始聊起天来。
周卓道:“我今天又碰到了祁壹哥他们,听说萧家的宅子已经完工了,他们打算干完地里的活接着去山庄那边。”
前些年周卓和周新苗年纪还小,能干的大都是些轻活,地里的活就慢一些,周父怕误了农时,和家里人商量好后,就在村子里找了两个人帮忙,当然是花了钱的。
其中就有祁壹和村里另外一位汉子,后来大家也常往来,周卓和对方聊天的时候也会打听一下。
“祁壹哥还和我说,那里边的屋子可大了,而且他还看到我做的家具有些都摆上了。”
周新苗看着他眉眼飞扬的样子,肯定道:“所以其实你想说的是后面那句话。”
周卓开心道:“哈哈哈,我就感慨一下嘛,这可是我自己接活的第一年里目前最大的单子。”
“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的。”周父在旁边补充道,孩子高兴鼓励一下也没错。
“爹说的没错,肯定还会有机会的嘿嘿。”周卓一脸乐呵呵。
周母也道:“不过我看啊,因着萧家的原因,村里不少人都攒了些钱,好些人家最近的情况都好了不少。”
她去村里老树下和人聊天,也听了不少村里的事情,而且有些情况不需要别人说,看着人脸上的精神面貌就能感觉出来。
周铭也点头道:“一定程度上来说,萧家来村里也是个好事。”
他每天和乐乐去店里,来回往返可以看到不少人家去镇上,也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满满当当的背篓是最直接的感受,还有人的喜气和脸色。
周卓道:“是吧,我听祁壹哥说,除去专门从其他地方请的师傅,在村里就招了有五十个汉子干活,还没加上做饭打杂的阿么婶娘。”
那次招人碰上春耕,一户人家大都是出一个人,最多两个人,那这样看来也有将近三四十户人家有进账。
禤文乐心里算了一下,周卓之前说过那边的工钱一天是四十个铜板且包午饭,他们干了有三个多月,那就有将近四两银子。
三个多月挣了四两银子,对于不做生意只顾地里的农户人家来说,那是很大一笔钱了。
在村里所需的花销很小,这笔钱可以让一户人家安稳地过一年有余。
周新苗思索了下也道:“还有那个山庄,山庄我没进去看过,但肯定比宅子大些,那工期就得更长,这样一想,今年村里绝大多数人家可以过个好年。”
周新苗说完,大家也赞同道:“是这样没错。”
大家日子慢慢变好,村子里的氛围也变的更好了,他们就在这里生活,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萧家的人除了开始来了一趟村里后就再没来过,村里人甚至都没见过人都长什么样,现在宅子建好了也不见动静。
村里人可是一直关注着,有点风吹草动就去察看,虽说萧家帮村里出钱建了学堂,理论上来说是个大善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村民们嘴上说着感谢,心里却时刻警惕着,就怕是什么来害人的乡绅权贵。
别说是他们想太多,禤文乐也听说过不少这类传闻,村里来了户富贵人家,表面上做尽好事,但背地里却做着欺男霸女的歹事,村里人想去说理,但人家占着明面上的道义,说了人还不信。
但一段时间过去了,禤文乐发现村里人好似对萧家没那么提防了,他心里也隐隐觉得那户人家应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而且村长的态度也让大家安心不少,毕竟他和那边的管事接洽,能够感受到对方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态度不好的人,村长也会提醒他们。
大家又聊起其他的事情,手上的活却是丝毫没有落下,等到申时太阳没有那么炙人了,周母就招呼大家去地里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