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行?
这些问题在我心底也不是积压一时半刻了,眼看叁易难得愿意配合,我就索性一股脑全部问了出来。
叁易这次很有耐心,听完我的疑问,才慢慢道:
“当时我确实是陷入了某种认知的障碍里,无法自拔。不过那时候影响我的不是圣婴或年怀仁。”
“那是谁?”
我说,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忽然报废了。
正在困惑的关头,笃笃两声,有人敲了房门。
是张添一。
他进来,坐下就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
这一句真是飞来的惊雷,我懵了一下,反问:“原来你还藏了一手?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你丫是哪个怪谈派来的卧底。”
随即反应过来,这事应当不是张添一刻意造成的。只是当时他们都无能为力。
所以,所谓的“是张添一影响了叁易”,具体是个什么意外事件?
让我意外的是,张添一用一个问题来回答了我的疑问。
他说:“我之前说过,作为守卫,我在被放逐、被这个世界逐渐遗忘的时候,伤势和被扭曲的地方也会一并被抹除遗忘。对吗?”
我点头,整个人忽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他是要说什么。
“你那时候的状态,应该就类似于进行了一次读档还原,重新刷新成为了某个固定状态的张添一。”
如果我的理解没问题的话,“所以……这个世界上,是有你和叁易两个张添一啊。这种类似读档复原的机制,怎么判断你和叁易?”
“这就是问题所在。”
张添一有些无奈,“当时我们作为同一个人,似乎在复原的时刻被进行了一定的混淆。并且在当时,对于张添一的判定,就如同圣婴对年怀仁的判定一样,完全是片面偏激的。”
在张添一的回忆里,当时的他和叁易,实际上都一度被“张添一”的概念影响。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两人就像是被某种搅拌机打碎了混淆在一起,再平均地分配灌注入各自的躯壳之中。与其说是两个人,倒不如那时候就是一个“人”同时割裂地存在于两具相同的躯壳之中。
作为游离于榕树之外的流浪者,“张添一”是被流放的,而岗亭守卫的职责又将他牢牢固定住。
当他没有受到致命伤害时,这种潜在的回档机制不至于造成太大伤害。
但当时,叁易正是被视为“年怀仁”的一部分被分离放出来的,圣婴的污染力量对他时刻发挥着作用,要破坏他不属于年怀仁的那一部分。
此时人格上的致命伤,使得张添一和叁易几乎是不停处于“回档”状态中。就像一个无意识被不断洗脑成初始白板的泥偶。
那时候存在于世的,只是这个“张添一”。
幸运的是,人的承受能力毕竟是有极限,为了抵御这种自我分裂对抗的痛苦,“张添一”本能地又将自己区分成了张添一和叁易这两个身份,并驱使两个身份去做各自立场的事情。
两个极度相似却又不同的人格,此刻发生了尖锐碰撞对抗。而对抗带来的伤势,又会引起新一轮的被动修复遗忘。
“我们始终看不到屏屏,大概也是这种不停被洗白格式化留下的后遗症。
因为对于刚流浪被捕获的那个张添一来说,他的那个命运里并没有被接回家,也不知道屏屏的隐形存在。徐屏对张添一的认知来说,是不存在的事物。”
据张添一的说法,在对抗最为激烈的时候,叁易选择抛弃姓名,化身“加二”流浪,远离我们;意图去袭杀根本不会出现的年怀仁,甚至对我产生杀机,除却他对我的复杂态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求生本能下的应激反应。意在强调自我的特殊。
我长呼一口气,明白了:
“因为是岗亭迫使你们被固化定格的。而我,就是岗亭延伸出来的那根风筝线。你们看不到屏屏,如果需要自由,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杀死我,以便使张添一恢复流浪状态,离开这个世界。”
叁易摇头:“还有一个办法,如果我和他之间只剩一个,那也就没有分歧。但大部分的方式都可能引发又一次修复,这样的机会是很少见的。”
“你也是一样,守卫天然要保护你,难以做到对你施加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