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娘见他孤身一人,孤苦无依,把自家空置的院落用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了陈十三;李狗看到陈十三每天只会沉默地做事,孤僻不合群,总是揽着他的脖子和他称兄道弟地胡咧咧;图南更是让他明白了,即使是卑如草芥的他们,也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地活着。
他们是人!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更不是做牛做马的畜生!
陈十三说完,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担子,陡然轻了很多。
他不敢去看图南的眼睛,只能颤抖着摩挲怀里的烫金红包,那个被称为“团圆”的仙界文字,微微鼓起,叫他忍不住想要落泪,他真的想成为他们的家人,但他……早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陈十三等待着图南大发雷霆,将自己赶出盐场,却没想到图南笑出了声:“大家都听到了吧?”
陈十三闻声望去,却发现,以李狗和胖大娘为首的众人居然打开院门,鱼贯而入。
“小十三!好样的!我们没看错你!”
“都是陈家造的孽,哪能由你去背上这骂名?你有勇气忤逆陈家的指令,还能主动和图南说明状况,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就说我李狗的兄弟,绝对会做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陈十三被众人围在中央,却半点厌恶的情绪都没见到,众人脸上都是一副骄傲的神色,像是对他的举动引以为傲一般,这是……
图南也不卖关子,当即说出实情。
原来,陈家负责联系陈十三的人,多次给陈十三下了指令,要陈十三偷学了制盐的法子,又要陈十三在盐中投毒,搅乱局势,陈十三全都搪塞了过去,只说“收到”,却半点实际行动也没做出来。
负责联系的人看图南这边进展一切顺利,慌了神,露出了马脚,又被流水席的勾魂香味给摄住了魂魄,竟然直接在盐场附近现身,被赶来赴宴的李靖逮了个正着。
李靖认出这是陈家的人,又从他身上搜出了毒药和字条。
字条上写着——
“明日午时,交出制盐之法,并投毒,若不从,你知道陈家的手段!”
李靖大骇,当即找到了图南,图南却并不担心,若真要偷制盐的法子再投毒,早就干了,传信之人多次无功而返,说明这个暗棋并不是无可救药,图南便准备给这个暗棋一个机会,一个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机会。
那个传信的人死活不愿说出暗棋的名字,却在图南说出“十三”这个名字的时候,失去了表情管理,露出了马脚。
盐场人员虽多,但大半都知根知底,外乡来的那些人,李靖也都一一做了登记,细心查探就能探寻到蛛丝马迹,并不难找,图南本身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此刻看到传信之人的反应,立刻锁定了目标。
陈盘自以为藏得绝妙的一处暗棋,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明棋了。
李狗酒量虽差,却不至于一小杯羊奶酒就醉倒了,去偷看厨娘们做饭的时候,图南给他下了任务,要他装醉,赖着陈十三,和他一起回去。
陈十三将烂醉如泥的李狗搀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图南看着他们远去,对着众多盐工,将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明白。
盐工义愤填膺,要将“叛徒”抓出来,赶出盐场,却又在图南的细心解释下,慢慢安静下来。
即便怀着别样的心思进了盐场,但他明本性不坏,该给他一个机会的!
陈十三眼眶微红,声音发涩,对着众人说不出话来,又对着图南,重重一拜,郑重地道了声谢。
陈十三还有些顾忌,拨开众人,走到图南跟前:“陈家此计不成,一定还留了后手,百年的底蕴,根基深厚,盐的存量也很多,虽说雪花盐价格低廉,品质也更佳,但要是陈家刻意压价,贱卖粗盐,穷苦百姓大概还是会选择陈家,拼财力,我们比不过陈家的。陈家其他的腌臜手段,也叫人恶心,圣女……”
李狗见到陈十三絮絮叨叨的,当即勾住了陈十三的脖子:“就你话多!圣女早有对策了,担心什么?”
陈十三见众人眼中全是志在必得,一点仓惶的神色也无,心下稍定,还想再和图南科普一下陈家的腌臜手段,已经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走了。
“上工喽!”
日光倾城,晴空万里,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图南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默默笑了,看着那包毒药,品了口茶,露出天凉王破的漫不经心的表情:天太热了,让陈家,破产吧。
打价格战?陈家再有钱,能有东海龙宫有钱?
收到图南的来信,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敖丙带着自己的私库姗姗来迟:“够么?不够的话,我父王也愿助你一臂之力!”
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散落一地,各色宝珠像是破铜烂铁一般扔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