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双眼看着她一身雪水的狼狈，她难过委屈又很想哭，忽然身旁的公交缓缓驶动，亮灯一闪，鬼使神差地，她看见吴迩就站在上头，正要欣喜的跳起来呼唤，却在下一秒像是被掐住喉咙，时间似乎被拉得无限漫长，她发现他弯下腰，贴近了身旁的女孩。
寒风中赤红的车尾灯特别刺目，身旁有人轻喊一声“小姐姐，你擦个脸吧。”
看着面前那张突兀的白色面纸，她瞬间不知所以，下意识用手心抹一把脸，才发现手套上满是鲜血。
鼻腔涌出的热液混着她的眼泪慢慢淌下，身上的衣服明明已经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抵御不住从心底发起的寒冷。
她不止一次想，今年北泽的冬天，怎么会比纽约的还要冷？
公交车上，段姗姗握着一份最新的助听器资料与检查报告，白着一张脸就坐在距离吴迩不远处的位置上。
车子一开，身体随惯性前后移动，吴迩听完她说的晕眩症检查结果，插着兜靠回安全门边，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正式下班时间，车子里人挺多，交谈声窃窃，吴姗姗一头长发柔软披肩，褪去孩子气，一身白色羽绒服，腰上扎着一条合身腰带，隐约有了女人的妩媚。
她咬唇盯着他的左耳，脸色有丝难堪，“你不用那么排斥我吧，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有人脉可以帮忙说服附中校长给你一个代课机会，如果你需要
“不用。”吴迩望着窗外的人影幢幢，神色蛮不在乎，“我不需要那些机会。”
他的嗓音冷硬，却又带着几分磁性，周围的女孩不管是有意无意，都忍不住看来一眼。
段姗姗被拒绝过那么多次，早就习惯了他的油盐不进。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一个刚上车的婆婆，借着拉住扶手的机会靠近他，轻声说：“不要一直拒绝我好吗？我跟阮语不一样，她闹了事情就逃，留下你自己收拾烂摊子，这算什么，我不是一直在吗？都三年多了，我可以帮忙你很多事，我爸妈也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女孩嗓音很轻，带着哀求，是谁都会觉得心软，可吴迩不会。
他靠在边上，单手握着横杠，回过头，以冷酷的眼神盯着她，“然而那些事不都因你而起？”
他的话并不委婉，态度坦荡直率，却让段姗姗因为心虚而难堪。
可段姗姗却不觉有愧，甚至理直气壮，“那些照片货真价实，她明知道阮叔叔的个性还靠近你，过分的人是谁？”
“是吗？”
在吴迩骤然眯起的锐利眼眸中，她突然噤了声音。
旁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僵，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纷纷看了过来，吴迩调远目光退开一步，甚至连口气里的不耐也懒得隐藏。
“我说过医者仁心，不要对不起你身上的白大褂，段姗姗。”
最后他选择在下一站提早下了车。
郁闷的空气一下舒展开来，连同脑袋里的晕眩也渐渐舒缓。
这几年段姗姗的靠近他始终抗拒，不只是因为她曾经的所做所为，也是因为他从没有一刻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过。
有些人藏不住的爱意，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