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民,我想…我想见见玉儿。」唯民是沈大人的字,那是他年少考取功名时心存的志向——一生为民,一生心里唯有苍生百姓。
「好,好。见玉儿,玉儿马上就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玉儿了。」沈唯民轻轻抱住妻子,答应下她的请求。
「素素,你差人去一趟城南卖布的何家。」沈唯民把墨迹未干的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不,还是你带上家丁亲自去一趟。你把信交给何掌柜,他会明白的。」
看着女儿一脸不解,沈唯民又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再见你姐姐一面,全看这封信了。」
第33章篇三:苔岑之契·沈听玉之死
城南何记布料庄门口,白天挂着两只发旧的红灯笼。到了晚上,红灯笼就变成了黄灯笼,两只就变成了一只。了解的人都知道,晚上的一只灯笼如果挂在右边,就代表何掌柜今夜看疑难杂症;如果这一只灯笼挂左边,就代表何掌柜今夜接的并非活人的单子。
沈家与何记来往得多,以往一入冬,沈夫人就要在何记订几匹新布料给家里人过年用。是以沈青素带着两三个家丁距离何记还有段距离时,何掌柜正嘱咐小厮换灯笼,老远就认出了沈府的车马。
「沈二小姐,这个时辰了,您怎么…」
「何掌柜,幸好您在。」来人定了定神,不等何掌柜招呼她进门,就把揣在怀里捂热的信递给他,「我爹,我爹让我把这封信交到您手上,说您看了就会明白的。」
何照渠见眼前的姑娘着急上火的样子,赶紧拆开信来看。读完信后,他把信折好塞回信封里,又拍了拍刚把灯笼挂好的小厮,「小五,把灯笼取下来吧,今晚不挂了。」
「沈二小姐且等片刻,我去去便来。」
何照渠说话算话,走进铺子里没多久就提着一个木箱子出来了。
「走吧二小姐,我跟您去趟沈府。」
车马到了沈府门口,何照渠比沈青素的动作还快,不等马车停稳便蹦下了车。
沈青素去请何照渠也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偏偏就在这段时间里,沈夫人又呕了几次血,现下情况更差了。
「唯民兄,我来迟了!」何照渠一拱拳,只看了一眼沈夫人的样子便打开了箱子。
「贤弟可有把握?」沈唯民握着发妻无力的手,眼中既有期盼,亦有担忧。
「八九不离十。」
木箱子里放着五根白蜡烛,一面镂空雕花铜镜,一个红绳系着的金铃铛,还有一个青瓷裂纹香炉。
「唯民兄,家里人可要回避?」何照渠叮铃咣啷忙活了一阵,手托着那个青瓷香炉问。
「回避什么?」沈济一直蹲在门外,一听这话,赶紧冲进来,「什么天大的事儿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让我们这些至亲回避?」
沈大人瞪了沈济一眼,缓缓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回避的。贤弟要做什么,但做无妨。」
「这个味道,是兰家那块生犀角香的味道。」
香炉中飘出细细的紫烟,姜泠很快就闻出了里面的香正是他们要找的那块。
「还真是。」凌岓也闻出了这种熟悉的味道,「看来我们离回去也不会太久了。」
五根白蜡烛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各点了一支。红线的一端系在沈夫人右手腕上,另一端则穿过铜镜上方的小孔,绑了个结。
「唯民兄,大小姐贴身的物件可还有?」
「姐姐走的时候,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带不走的,大多都已经烧毁了,应该没有什么贴身的物件了。」沈济先父亲一步答道。
「那就不好办了。」何照渠闻言,皱起眉思索着别的方法,却被打断了思路。
「有!」沈青素突然叫了一声,「姐姐的银锁!姐姐走的时候,把她一直戴着的银锁给我了!」
说着,她将脖子上的锁摘下来递给何照渠,「何掌柜,您看这个行吗?」
「当然!若是大小姐打小就贴身戴着的,自是最上乘的!」
接过银锁的人将锁叩在红绳的最中间,看上去刚好把床上的人和铜镜连了起来。
随后,何照渠从衣袖中取出一根白色的簪子,用簪子尖锐的那头刺破了沈夫人右手中指的指尖。再将沈夫人的右手高高举起来,指尖血便顺着红绳穿过了银锁,一直漫延到了铜镜那头。
不消多时,银锁便开始晃动起来,跟着,铜镜中突然闪过许多场景,最后画面定格在沈听玉那支和亲队伍出城的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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