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意闭了闭眼，甚至不愿回想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讪讪地松开手，一定是她鬼迷心窍，才会不由自主地摸了他的手，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的流氓行径。
她都住进监狱了，还能跑到哪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
牢饭很难吃，但牢里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她退后一步，疏离地看他一眼，想到对方可能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暴露身份，她扯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只是她才走一步，男人直接抓住她手腕将她拉到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头低下来靠在她脖颈处，声音颤抖委屈，带着后怕，因不常开口说话而微微滞涩：“你骗我。”
宣意愣住。
她以为，他是不会在她面前主动承认他就是龙的，那就继续演，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一点也不隐瞒，直接挑明了身份。
其实男人不傻，当发现原本应该待在山脊城的宣意突然出现在格姆星空间港上，还一看到他就跑，想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那天在神迹森林族长与他交谈时，她或许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知道他的身份。
他本来打算这次回来之后与她坦白，那日在水潭边，他也想过告诉她真相，可她当时风轻云谈地转移了话题，他也就没能说出口。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这样，他被她表现出来的表现欺骗，还差一点就要与她错过。
若他此次没有提前回来，又恰巧在空间港与她相遇，等他回到桃花居时，看到的估计就是人去楼空的场景，而她也会从此消失在浩瀚星球之中，再无从寻迹。
说好等他回来，结果只是骗他的话。
宣意闻言嘲弄一般勾了勾嘴角，说：“是你先骗我的。”
本以为对方至少会理亏一下，结果男人更加委屈地反问：“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还会留下来吗？”
宣意沉默了。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龙就是邪神，别说留下来了，她恐怕会跑得更快，这是毋容置疑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真身是龙，那种刻入骨子里的亲切感让她从不知恐惧为何物，也就不会那么胆大包天地与龙相处。
人人都说邪神长得青面獠牙，无恶不作凶狠残忍，甚至会生食活人，能一神灭五国，她就算不全信这些谗言，也不可能像面对龙一样对待他。
毕竟，她是被献给邪神的质女，身份上，他们从一开始就处于不平等的地位，她会顾虑，会猜疑，会想逃，会不由自主地将他代入世人眼中邪神的刻板印象。
若真论起来，他除了“不会说话”这点欺骗了她，从始至终都是真诚相待的，他是邪神，也是龙，他住在神迹森林，没有外人时，他一直都是以真身生活的。
宣意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没什么好说的，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咱们互相抵消。”宣意平静地说着，像是要从此划分界限，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男人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决绝，他从所未有地感到慌乱，看着她一点一点从自己怀里抽离出，龙的占有欲本能地想要强迫她留下，可理智却让他动弹不得。
他不能那么做，如果留下来不是她自愿，一切将没有意义，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强迫而强颜欢笑，或是从此憎恨他，恐惧他，那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事情都坦白了，宣意表面很冷静，内心却处于极度混乱复杂的情绪之中，这很不像她，她需要安静思考的空间，所以她一脚平静地推开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