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皇帝带着随行太医慌忙赶来,满脸担忧询问:“长姐,可有伤到?”
见长姐无碍,他松了口气,正转身问责绿桃红杏时,被梁嗣音开口打断:“是臣一人所为,陛下要罚就罚,不关别人的事。”
梁易萧耳闻不好说什么,只能摆手作罢:“太医,裴卿怎么样了?”
太医面露难色:“裴将军不太妙……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旧伤大抵是半个时辰前留下的,凡人跟狼搏斗那么久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梁易萧一顿:“你们把裴卿抬下去好好医治着,莫要出了差错。”
梁嗣音看向倒地不起的男人已然昏迷了过去,她半敛着长睫告辞:“臣先回去歇息了。”
裴璟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第33章准了婚事埋十二下
帐内,萦绕着一股淡淡血腥味儿。
太医们进进出出,埋头一言不发,忙得不可开交,所有注意力全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裴璟身上——
男人上半身缠满了白色细布,与他独有的古铜色肌肤完全划开了两个界线,唇色毫无血色,只留胸口处微弱起伏,以此来证明人还吊着口气。
床下是一盆又一盆染了红的水,里面堆积着数不清的纱布。
为首的老太医拂了一把银灰长须,百思不得其解道:“这裴将军闲来无事,非要跑去跟狼斗,明摆着是不想活了。”
旁边不知情的小太医问道:“师父,裴将军是为了救长公主,何来闲事一说?”
老太医摇头:“昨夜里死的只有一头狼,可裴将军身上足足有十几道不同的狼爪印,想来在林子深处就有过交战,也是不懂这样拼命作甚?”
小太医挠头,左思右想,他胡乱猜测道:“师父,会不会是将军想猎杀几匹狼,故来给陛下得个好彩头,以此来讨要一份赏赐?”
老太医长叹一口气,摆手:“罢了,医者救人无须管那么多旁的事。可惜,裴将军如若想再次提刀一战沙场,怕是难加难……”
伤这么重,能活下来已经是非常人所及,其余的全靠自己的造化了。
昏睡不醒的裴璟何尝不是在受煎熬,他眉头紧蹙,冷汗顺着侧脸缓缓流下。
梦中,是场景重现——
无边无际的夜,他穿着身玄袍躲在离梁嗣音不远处的树上,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低头俯视是流萤漫天而起,映照美人过清澈的眸,似春日花开,柔软又恬静。
恍惚间,裴璟又见到了将军府夜夜为自己坐在石阶前掌灯的女子,苦苦等待就为见他一面。
但仅仅须臾功夫,她眼神又恢复疏离,样子高高在上贵不可攀,成了裴璟无法触及的长公主。
狼嚎四起,裴璟从树上腾跃而下,稳稳落地,双手从腰间抽出了长剑,而后握紧为其拖延时辰断后。
银光乍现,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待身后马蹄声渐远,他剑眉舒展,才后知后觉伸手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
是狼血或是人血,都不重要了。
野狼众多,裴璟只是伤了皮毛,达到阻拦目的后,便忙不迭遁入黑暗中,往林子外踉踉跄跄追去。
没成想,他踏出深林没几步就听到了马嘶鸣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看到梁嗣音命悬一线,他顾不上身体疼痛,脑袋空白,几乎靠着最原始的本能,挡在面前,毫不犹豫用背部硬生生接下……
撕心裂肺的痛。
美人眼眸仍然不见松动,她退开半步,然后吐出句极为客气的话:“谢过裴将军。”
在梦尽头,裴璟隐隐约约看到她与谢淮之携手同行,越走越远。
终于裴璟气急攻心,他喉间憋不住,开始大口吐起了血,怎么也停不下……
小太医守在床前,率先发现了不对劲,他慌不择路跑出帐外,传递消息:“师父,裴将军吐血了。”
老太医一怔,似是没料到此举,撂下手中药材,加快脚步赶忙跟了过去,掀开帐帘,血腥味儿又重了几分。
老太医自然不敢怠慢,大概过了一刻钟才勉强控制住,直到看见裴璟眼睫微微颤抖,他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长公主可有事?”
裴璟差不多是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的,他双目充血肉眼可见的通红,说话语气显得焦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