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皎姐还不知道吧,本来呢,二姐是不打算结婚的,但是她妈妈一直催,她一赌气,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和这位领了证,婚礼是后办的。”
“她这样的出身,能嫁进我们家,祖上不知道烧了多少香,也就是走狗屎运罢了。要我看,念皎姐才应该来做我的嫂子呢!”
闻礼话里的鄙夷分外清晰,应念皎眼底却划过一道冷光。
这种出身?
她自己也只是个养女罢了,是应家从孤儿院领回来的,论出身还不如这位陈愿陈小姐,起码人家还有一个妈妈尚在人世。
而她呢,双亲不知道是否健在,不论是去世了,还是活着但抛弃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尽管闻礼是站在她这边,应念皎心里还是生出一点不愉来。
何况闻礼这段话里,有多少是真心想让她上位,又有多少心思是想看热闹,还有多少心思是单纯看陈愿不顺眼,都很难说。
纵然不愉快,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有点愁苦地叹了口气,“我和玉津……大概是有缘无分吧,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我又怎么好打扰,去破坏这份感情。”
“只是做朋友,就很好了。”
她不欲和闻礼多聊,这个人口无遮拦,容易牵连到她。正巧闻家主出现,应念皎就自然而然地截断话头,往中心靠拢。
闻家主是个很和煦的人,外表看起来有种儒雅的书生气,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教书育人的教授,带着一副金链眼镜,笑眯眯的。
或许做生意的都有一种天赋,可以摆出很亲切的笑脸。这场生日宴虽然叫这个名字,但说穿了,也只是商业交流的一个平台。
闻玉晏作为继承人,就站在她手边,面孔年轻,气势却不输,短发向后梳,整张脸露在外面,一双凤眸清冽。
她更像闻家主,瞧不出多少混血的基因,只有鼻子和闻玉津相似,随了妈妈。
闻家主说了几句欢迎的套词,就开始夸赞闻玉晏,说她主张研发的新能源汽车如何如何,随后就把舞台交给了后者。
闻玉津在底下站着,众人鼓掌的时候,她也跟着鼓掌,面上是与有荣焉的神情。
而闻夫人在她身边,脸上带笑,却小声数落道:“看看你大姐,就是让人省心,你就不能学学她?”
闻玉津:“看看母亲,刚给了我两套房子,就是让人高兴,妈,你就不能学学?”
闻夫人眼皮一耷,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现在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开始和我顶嘴了,我说不过你,但你也别太任性了,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的还不是你?”
闻玉津转过眼来看她,淡青的眸子微微一眯,“妈,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
闻夫人瞪着她,“我是为了谁?”
闻玉津却不买账,目光轻轻落到她脸上,红唇微提,“有些话说穿了会伤感情,妈,我只重复最后一遍,我的事,你不要管。”
前者被她的目光一摄,下意识躲闪,随后面子上又有点挂不住,使劲白了她一眼,但总算是把嘴闭上了。
她们母女两人的谈话,陈愿尽管听在耳朵里,但也没听明白,什么管不管的。
姐姐都已经结婚了,闻夫人的确不应该胡乱插手她的事啊。
自己和妈妈的关系就很好,妈妈信任她,对她的想法都是以支持和鼓励为主,就算她高中毕业忽然说要报考艺术类的院校,妈妈也同意了,支持她去做自己喜欢和想做的事。
台上闻玉晏在讲汽车的事,陈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在发散思维。
这周还没有回家去看妈妈,明天正好可以去,要给香香偷摸带两个罐头,说起来之前看到一个毛绒的被罩不错,不知道妈妈喜不喜欢,咦,这个人的挎包好像个馒头啊,忽然有点想吃,馒头配腌黄瓜真是绝世美味,不知道妈妈腌了没有……
“阿愿。”身旁的人捏了捏她的手腕,陈愿陡然回神,才发觉台子上已经没人了,宴会进入到随意交流的阶段。
“又走神,刚刚有没有想我?”
闻玉津了然的眼神让陈愿耳垂有点红,问的话就更让她无地自容了。
“在想妈妈来着。”
“正好有空,我和你一起去看她吧,品牌方送了很多燕窝和护肤品,给妈妈拿上一份。”闻玉津自然地说,“我记得妈妈喜欢喝菌菇汤,正好前段时间有人给家里送了很多野菌干,也带一些回去。”
陈愿:“嗯嗯!”
说话间,忽然前方有一点骚乱,两人穿过人群,就见到应念皎面色苍白,裙摆濡湿了一片暗色酒渍,她握着手腕,有鲜红色血迹宛若藤蔓在淡白的手背上攀爬。
“玉津。”她无助的眼眸在见到来人时瞬间亮起,又在看到另一个人时相携而来的身影时瞬间黯淡,“没事的,只是我不小心弄碎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