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中有腹地,出口我知道,扶我起来。」
他说这话的语气没带着气,反而听着叫人有些紧张,陆长青本着医者的那点本分,想让沈翊再歇歇,毕竟他的伤说重不重,换做是他要半条命都不过分。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一个绑匪,怎么还关心起人质了?
陆长青收起心里那点私心作祟的想法,上前扶起沈韫,动作可谓是相当粗鲁。
他一手架着沈韫的半条胳膊,几乎是把人提溜起来的,却又恰到好处的避开了沈韫身上的伤。
沈韫唇角紧绷着,「解开。」
说的是他眼睛上的布条。
陆长青一不做二不休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迹象,立马给人摘了,顶着那张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中年脸恶狠狠的对沈韫比划了下眼神。
「赶紧!」
同时,陆长青心里嘀咕,这边的地理位置这么复杂,沈韫再怎么聪明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来过好多遍……事先踩过点吗?
想想也是,沈韫这种穿钉鞋拄拐棍儿一把稳加小心的性子,陆长青都怀疑他是不是对林子里有几棵树,树上几颗鸟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韫对着他那张你看我我也不是陆长青那张坑坑洼洼的丑脸,无声的发出冷笑:「犯不着蒙我眼睛,你现在这张脸我都不想看第二眼。」
陆长青:「……」
陆长青懒得跟他呛声,提溜着沈韫往外走。
沈韫也不要陆长青搀扶,踉跄的走在前面开路,一路上头都没回,步子肉眼可见的着急,好像有什么事情耽搁不得要立刻赶回去。
大概有他这张脸的功劳,可能真的不想看第二眼。
那晚赶路匆忙,他让姚箐把他的面容稍加改动,出门时也没照个镜子,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顶着这张脸什么样子。
但从沈韫的反应来看,应该挺惊天动地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从军营出来也是你的计划吗?」反正已经被人看穿了身份,陆长青也不去刻意变换声音了,直接了当的发问:「你坠入山谷是意外还是……」
沈韫在前面走的气喘吁吁,偏偏后面那个人身子骨强健,一边走,还能一边碎嘴子地问他问题,「恁多的问题,现在想起来问了。」
陆长青快步走上前,跟在人身边不顾沈韫的拒绝,强行的捞过他扶着往前走,「没有别的意思,你的想法我一掼跟不上,就是好奇。」
好奇沈韫的脑子里到底能转出多少朵花儿来,走一步看十步,可谓是步步惊心。
下意识的去瞪陆长青,目光所及陆长青的脸,他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闭上眼,「你什么时候能把这恶心玩意儿摘了。」
闹心!
陆长青反问:「你要是没掘我的坟,顶着这张脸你能认出来吗?」
沈韫用力甩开他,「化成灰都能认得。」
两人生死离别前的矛盾和恩怨仿佛没有发生过,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再提起之前的那些事,也没有阔别已久再相见的高涨情绪,平平静静的。
一来一回拌了几句嘴,忽然西边天上炸起一朵黄色烟花,零星的火花稀稀拉拉的四散开来。
沈韫狠狠一皱眉,暗道:「不好,这烟花颜色不对,小皇帝出手也该是偷偷摸摸的,怎么放哨烟。」
这哨烟是皇家专属,一般都是牵扯到皇亲国戚,才会用到,不管身在何处,见此烟,附近周防官兵将士都要无条件派出人手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