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闹了这么一场,项黎如同夹心饼干一样被十来个人围在中间,彻底动弹不得。
而阮景则是躺在体育馆内仅此一张的弹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围的大爷大妈闲聊。
“又倒了一个,等风停了,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嘞?”
“就是说啊,也不知道我家那个小房子会不会塌,这风刮的真吓人呦。”
“哈哈,没事,要是真塌了,咱们就在这馆里面搭几张床,晚上睡觉也热闹。”
“呸呸呸,这话可不兴说。”
阮景适时插话,“我看咱们这好多建筑都老化了,也该翻新一下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才有人接上话,“局里那帮人巴不得我们房子倒了赶紧滚蛋,哪会给我们修房子哩。”
阮景佯装惊讶,“还有这种事?”
一个大爷无奈地偏过头,挥了挥手,“你都不知道,那些干部呦为了名利脸都不要啦,前些个年还把那个——”
“行了行了,打住,你这糟老头子人一多就瞎嘟囔。”老伴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快别说了。”
大爷不悦地嚷嚷,“说就说了,小阮也不是外人。”
阮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分外无害。
“得得,懒得管你。”
大爷哼了一声,又挨着阮景闲聊,“咱们这要拆迁不是一年两年了,五年前就下了文件,直到现在不还是办不成?”
阮景:“我瞧这的分房福利还挺不错的,为什么没人愿意搬走?”
“哼,装模作样,那文件都是给外人看的,那些补偿款哪能真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手里。”
阮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围人的表情,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微妙,一眼就能看出有故事。
居民同意搬迁=地皮顺利开发=阮景顺利建工作室=在滨城站稳脚跟=企业进一步做大做强=人生走向巅峰。
阮景长吁一口气,尽量维持自己表面的镇定,“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大爷表情一顿,看向阮景的神情顿时又警惕起来。
阮景立马改口道:“我在市里待了些年,有点关系,要真是确定有什么人上欺下骗从中获利,也好托人举报惩治他们。”
“哪有那么简单嘞。”方才和阮景相谈甚欢的工人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本来刚下文件的时候大家还蛮开心的,说是按比例分到高档小区还有补偿金,结果嘞,说的天花乱坠,有人一签文件就傻眼了,分的哪是高档小区,简直就是比卢田镇还荒僻的山沟沟,拿着没人要的房子糊弄人,没良心的很。”
阮景听的很认真,那工人于是继续说,“好几家人被骗,拿着合同去闹,结果县里根本就不管这事,原先说好的赔偿款也没信儿了,要我说他们分明就和那群奸商是一伙的,哄着骗着我们签合同,私底下早就将那些钱给私吞了。”
大爷附和:“那些大企业的老板就没有好东西,这几年没事就过来骚扰,还不是被我们撵出去了,再有下次我来一个打一个!”
“……”
阮景笑了笑,“哈哈,确是。”
项黎在不远处听着,越听眉心皱得越紧,刘聿恒长得这么精英,待在卢田镇不会连收留他的人都没有吧,刚才给吴管家发了消息,怎么还没有回音?
他掏出手机,猛然一抬胳膊的动作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同时扭头看过来。
——没有信号。
项黎将电话卡来来回回切换了好几次,依然打不过去,他干脆直接扭过头,“大哥借你手机使一下呗。”
大哥:“干嘛?”
项黎:“打电话。”
“打不了的,这的线路本来就老化,外面风这么大,肯定没有信号的哇。”
项黎不信,接连借了好几个人的手机,费力操作了一番,最终垂头丧气地盯着掉漆皮的墙面发呆。
大哥于心不忍,安慰他,“外面有救援队,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也不会有事,你看你刚才突然整那一出给那小帅哥搞成什么样了?”
说的项黎有点愧疚,从被围在这开始他就一直不敢往那个方向看,似乎是不敢阮景对视。
没想到阮教练看起来挺有肌肉线条,身体却这么脆皮,馆内好多老人,项黎刚才推搡时根本没用多大力气。
该不会是装的吧……
项黎回过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