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电话,空荡的病房里传来一声叹息,刘聿恒收回手机,低声道:“少爷他还小…”
项伟业摇摇头,“我等不了,我只想看着他早点成家立业,不然我又怎能安心进手术台?”
刘聿恒垂下眼,“只是一个小手术,不会有问题,您无需太过焦虑。”
项伟业不置可否,叹了口气,“但愿吧,手术安排在后天,刘助,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小黎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看好他。”
刘聿恒听着项伟业这例如交代后事的话,心里难受的想哭,强压下变调的嗓音,“我会的。”
项伟业迎着窗外的黄昏,将手中蹂躏到泛黄全是油墨内容的本子合上,感慨道:“但愿出来后,我还能记得你。”
“……”
刘聿恒犹豫着开口,“真的不用告诉少爷吗?”
“不用。”项伟业决绝,“让他知道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忧,难得见他这么上进,就让他心无旁骛的好好干吧。”
项伟业的溺爱有时让刘聿恒觉得残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坦白的默默打算,假设万一失败,项黎将要面对的又是何等的挫折。
没有雄鹰庇护的雏鸟,在寒冬能生存多久?
刘聿恒没有违抗上级的权利,他只能尽力撑着这面摇摇欲坠的高墙,让坍塌来的再晚一些………
……
项黎发现,项原在和他较劲。
其实项原从未停止过和他较劲,只不过最近…太明显了,明显到项黎都不能自欺欺人的忽略。
每天加班到深夜,跟打了牛血似的,项黎每次路过他的办公室都见他低着头钉在电脑面前忙活,好像在谋划什么大事。
这给了项黎很大的危机感,没有什么能比项原的进步更让他焦虑,连带着他回家的时候越来越晚。
项黎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对他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没必要耗费心力,哪怕他如今资金窘迫,仍改不掉大手大脚的毛病,于是在看到庞俊力他们迟迟磨不下那块地,他干脆大手一挥又投入笔捐款至卢田镇的灾后重建。
至此,他个人可控余额,仅剩不到两万。
项黎秉持着投入就会有回报的信念孤注一掷,以至于他在听到项原和另外一位老板合作的消息后彻底傻眼了……
阴险!
项黎完全没想到还有合作这出戏码,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钱全部钻进老镇长的口袋,打了水漂。
事实证明,项黎这几年水过来的大学并没有教给他要如何竞争,使得他在商场上孤立无援,尽管如此,他还是强颜欢笑在下属面前保持颜面,仿佛这样就能盖过他决策失误的事实。
项黎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庞俊力担起了司机的担子,路上还能有闲心顺便指导项黎认识路标。
项黎闭着眼,没心思听他说话。
很快到了项黎说的地址,庞俊力凝神望着面前老旧高楼,以及毫无遮挡作用的安保大门,怀疑自己开错了地方。
“老板,您是不是说错地址了?”庞俊力小心问道。
项黎睁开困乏的眼睛,伸手去开门,“走了。”
庞俊力忙不迭下车去帮他开门,谁料项黎累的神志不清,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庞俊力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项黎缓了缓神,只觉得眼前昏的厉害。
眼前景物混乱交错,他貌似恍到一个人影,杵着不动,像棵扎根在那的松树,直勾勾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