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回过头,一个步履蹒跚的大爷穿过人群,急切地朝着这边靠近。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道路两旁的人群虚化,项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眼神透露着迷茫,王志义佝偻着背往大门处看了一眼,其中视线途经过项原短暂停顿了一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望着空荡荡的大门,摇了摇头,失望和伤感溢旁人身上。
“老王,你好好在家待着不要乱出门撒。”
项原沉默地看着王志义背人搀扶着回了屋,直至屋门冷冰冰地关闭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没有认出他。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复杂情绪堵在心口,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众目睽睽之下,项原忽然有所动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迎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惊诧目光将现金递给几位眼熟的阿姨,“谢谢你们照顾…”他话锋一转,“他。”
项原并未指名道姓,可那位娟姨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将那些红钞丢在地上,大风刮过顿时将吹拂得散落一片,“忘恩负义的小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稀罕这些臭钱。”
娟姨正义使然,可周围不乏有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蠢蠢欲动。
“多可惜,就要让风刮走了。”有人偷偷弯下腰,指使自己的小孩去捡钱财。
尽管娟姨如何阻拦,不到五分钟,地上的红钞就被通通捡尽,塞进了各色的口袋。
项原只是定在原地,静静看着这一切,金丝眼镜折射出平淡的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娟姨嘴角牵强地扯着,似乎是觉得挂不住脸,骂骂咧咧道:“穷死鬼哦,什么钱都敢往回拿!”
几十张百元大钞就让这些邻里街坊分崩离析,有人不屑地看着娟姨,嘟囔,“疯婆子。”
项原此时又动了,他又从口袋里翻出一沓现金,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口袋上,虎视眈眈。
项原笑眯眯地举着钱在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中重新塞到娟姨手中,“这些钱是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爸的照顾。”
娟姨表情很难看,她没有选择再推脱,而是任由项原将这些钱塞进她的包中,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给项原好脸色。
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很不屑的哼声,说:“都跟着别人姓了还有脸回来。”
项原:“我问心无愧。”
“装模作样,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回来装大款甩面子来了是吧,之前做的腌臜事都可以一笔勾销?”娟姨似是回忆起不好的往事,脸色一变,连带着声量都跟着增高不少,尖锐的尾音刺痛耳膜,嗡嗡作响。
项原眼里的笑意一扫而空,他端正脸色,用那在人精堆里锻炼出来的锐利眼神,审视着周边的一切,“我没有错,从始至终都是你们的贪心害了自己,五年前如果不是你们恶意抬价压着投资商,贪心款项,又怎么会被人骗?”
“狗日的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光着膀子的男人凶恶的骂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教育起老子来了。”
“亏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发达了就只顾着自己享受,也不知道回馈乡亲们,没良心!”
“就是哦,可怜老王养了这么个儿子还不如养条狗。”
“改了姓又如何,没有学院关系,真当人家大公司的老板能把你当亲孩子,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防着你,这孩子好赖不分。”
“到底跟人家正儿八经的少爷不一样,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项原也不反驳,在众人看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副脱离此阶层,不屑于和他们计较的模样。几个火气大的男人急头白脸挤凑过来,压迫感袭来令周围群众忍不住后撤。
气氛愈演愈烈,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矛盾中爆发,项原孑然一个人,站在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显得无比弱小。
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下,项原却没有露出半分害怕的情绪,他冷冷的说:“没良心的到底是谁?你们现在所住的这座楼是我的,电费,房费,暖气费,甚至网费,你们交过一分钱?这些年,我缩减开支给你们补漏洞,战战兢兢,还要落得一个恶人的下场?”
“这是你应该做的!”大汉涨着脸梗着脖子说道。
项原:“我没这个义务,只要我想,现在就可以勒令你们从这里搬走。”
“你!”
这下没人说话,空气死寂一片。
陆陆续续的,一些新搬来的住户踌躇着开始拉架,他们装模作样地将大汉拉走,不断重复着‘和气生财。’
渐渐的氛围变了,从一开始的同仇敌忾,变成凑近巴结。
项原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是和蔼道:“但我不会。”
“我们是乡亲,是亲人,我始终谨记这一点。”项原笑意盈盈。
“我这次来,也是来给乡亲们谋福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