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啦,我已同你叔父商谈过了。阿楚若是想同我一道,就尽快收拾好物品,今明两日即可出发。”伏诚叹息着走到她身旁,轻轻抚摸阿楚的脑袋:“阿楚虽是孩童,但也有自己的主张啦。阿楚,东武的伏宅留不住你啊。”语间竟有惆怅之意。阿楚抬起手,两只爪子按在伏诚宽大的手背上。她自幼习武,身体温暖得很:“叔父何故忧愁?阿楚不过和胤谊先生一道去吴郡几日,冠礼结束后便回家啦。”伏诚摇摇头,笑而不语。“唉。去吧,阿楚,让红娘为你收拾。记得带上几个部曲,尤其是阿六。他武艺最好,若有意外也可护你和胤谊周全。”半只脚踏出房门的阿楚连连称是,尾音飘散在三月庭院里,头也不回地跑远了。伏诚转头看向窗外,初春桃树开得正盛,暖风拂人,竟有花瓣从枝头吹落。光和元年,汉灵帝刘宏于西园开置邸舍卖官,价钱依官职大小而定:二千石官钱二千万,四百石官钱四百万。又命左右卖公卿官,公千万,卿五百万。侍中常居皇帝身侧、常行顾问之职,本应极力劝阻皇帝此举。然而刘宏偏听偏信十常侍,又有宦官党羽极力促成此事,伏完终究没有成功说服皇帝放弃。这是公元178年的四月,雒阳上东门前的杏花短暂地开了四日,便被持续的阴雨打落成泥。洛水绕着城门缓缓流动,时代的巨轮从未因任何事物而停下。就是在这样一个黯淡的春季,不其侯、侍中伏完,想起自己那被送往徐州避祸的幼女。吾弟仲平:久不通函,至以为念。近年雒阳事务繁杂,因此未得空闲与书于你,还请见谅。上一回来信还是四年前,仲平与我说,已为阿楚觅得阳都诸葛玄为良师,吾心甚慰,以为阿楚虽未过继于你,仲平却已视阿楚为亲女。然此番书信于你,还为雒阳之事:今上为宦官所惑,已决心卖官弼爵,所得财物皆收于西园,用于享乐。无法制止,是我身为侍中的过失。然而,我以为此法若是推行,雒阳或将涌入大量买官之人,这却也是阿楚回来的良机啊。因此,希望仲平为我问一问阿楚,是否还愿回到雒阳?如果愿意,便请仲平也未阿楚计算,让她得以带着自己的人手,平安回到家中。若能得幸归家,替阿楚向她叔父表示感谢。日来事冗,便不多叙。汝兄伏完光和元年雒阳伏宅书信寄到东武时,已是半月之后了。伏诚将竹简翻来覆去,反复读了几遍,确认自己理解无误,不由为兄长伏完长叹。今上此举,实在荒唐。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信中不过潦草几句,也足见雒阳暗潮涌动。如此境况,未必不会涉及幼童。他私心是不愿意阿楚回到雒阳的,可他自己毕竟只是从父,阿楚生父伏完也在请他询问阿楚。无论怎么说,做选择的终归是秦楚本人。现在……阿楚和胤谊应当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吧。阿楚确实已经到了扬州,只是——系统:“扬州是这样的吗?是否过于好客了?”阿楚:“……”阿楚来不及与系统插科打诨,先一脚踹上前面男人的膝窝,力道有限,对方只是踉跄一下。阿楚立马向后一跳,干脆利落地朝他腿部斜刺一剑,转过头,远远对伏六大喊:“阿六保护先生!不必顾我!”“哟,”另一个水匪见同伴挨了一剑,低头一看,发现动手的是如此小儿,竟急也不急,反而对着她咧嘴一笑,“小儿倒是好玩!还会使剑?要爷爷教教你怎么用吗?”阿楚啐了他一口,提剑冲上去:“我祖父是大司农,你算什么东西!”阿楚不怕受伤,根本不在乎水匪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刀。趁水匪没反应过来,阿楚猛地抬手,剑尖直接扎上这家伙裸露在外的脚背,阿楚抽出再插进,连刺三剑。水匪立刻叫起来,抬起的右脚鲜血淋漓。另一旁诸葛玄被阿七护着往后退,远远看到她这般犯险,急得直冒冷汗,说话都哆嗦了起来,张了张口,喊:“阿楚,身外之物大可留下!”秦楚不理他,只对着阿六指示:“阿六!到城里去!带先生进城!”一面挥舞着自己的手里的剑,弯腰从敌人的缝隙中逃过攻击。除了牛车上已被掠走的物品外,剩下贵重的东西全部在阿楚身上了。诸葛玄多次教导她“财不外露”,阿楚却并不想照做,因而虽然衣着朴素,身上的饰物却并未摘下,也难怪东郡的这些水匪会找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