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溅到她脸上,对方露出一个惊愕的表情,当即伸手捂住了伤口,似乎也没想到她还留有余力。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仰面躲过她扎来的一枪。此人直觉颇为敏锐,在秦楚伸出手、准备给他第三击之前,眼也不眨地拍马向前,狠冲了几步,再次避开她突刺过来一击。秦楚眼皮一跳,心知此时不能恋战,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把实力不俗的对手抛在了背后。可是她有心放人一马,对方却未必领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彻底藏入人流之前,这缺心眼的居然昂起了头,对着秦楚大大方方报了个家门,相当欠揍地喊:“大将军厉害!我叫许褚!”秦楚:“……嚯。”她一时不知是否该对这个名字做出反应,毕竟平心而论,此人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更比他的名将身份更让人震撼。也就这眨眼的工夫,许褚已转身躲入人潮,转瞬消失无踪了。秦楚神色不变,只是抬眼看了看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很快又低下了头,挥手一拍,照夜玉狮子便向着长葛城的方向飞驰过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白马脚下飞快,一路疾驰,带起一阵微腥的风,孔伷丁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担心她留有后手,亦不敢轻易相追。秦楚一身血污,红袍被疾风带得猎猎作响,雪亮的寒光流淌在□□上,面色却异常沉静,乍看如煞星降世,一时竟无人阻拦。然而就这犹豫片刻的时间,已足够战局尘埃落定了。金城兵一向以她为首,见秦楚退得毫不犹豫,剩下那些且战且退的将士们也都受了武器,奋力拍马回营,潮水似的后退着,转眼战场便空了一半。秦楚退回到城门之下,回头扫了眼身后,见士兵们已被收拢得差不多,抬起下巴,冲着城楼上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城门便缓缓打开,自内而外将她们迎了进去。……至此,计策的前半部分才算彻底落实。这场突袭完整得堪称完美,除了时机上的小小差池之外,折损的兵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多亏了孔伷是个眼高手低的文士。接下来,就该期待着敌方的反应了。“主公!”“大将军!”这两声呼喊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秦楚抽回思绪,抬眼一看,才发现辛宪英与徐庶已飞快地下了城楼,一左一右地将她围住。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像反应过来似的,松开握着缰绳的手,感觉到上面古怪的粘腻,神色一动,垂眼便看见满手的淋漓鲜血。秦楚:“……”她收回目光,对着二人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半真不假的笑容,神态自若道:“我没事。”紧接着,在辛宪英和徐庶开口之前,她赶忙低头,做出翻身下马的动作,又借着额前碎发的遮挡,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将满手的血迹朝着深色的马鞍上面狠狠一抹——其中还有少部分沾到了照夜玉狮子的马背上。白马怒气冲冲地抬起前蹄,一张马脸硬是挤出了人类横眉竖眼的表情,骂骂咧咧地打了两个响鼻。秦楚从善如流地将右手背到身后,冲着它使了个没人看得懂的眼色,试图通过将军与战马间的“心有灵犀”蒙混过关。白马看了眼她,转过身,客客气气地将马屁股对朝了大将军。辛宪英瞥了眼照夜玉狮子,也不知看出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皱起眉,犹豫片刻,从袖中抽出一块丝质手帕,递了过去:“孔伷兵马众多,主公本可不必涉险……”她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秦楚也能猜到是想说什么。以辛宪英的敏锐,多半也猜到她身上那点不显于人前的力不从心了。只是秦楚毕竟是主公,两人又刚相识不久,此时还是“君子之交”,实在不便多提。秦楚无声地对她摇了下头,转而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很快敛了神色。徐庶仍然是一无所察,目光还紧紧地黏在城墙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孔伷那边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退。”“行了。你想去就去,不必跟着我。”秦楚嘲笑似的看了眼他,抬起左手,干脆利落地朝着徐庶后背招呼了一巴掌,宽宏大量道:“我换身衣服就来,你快滚吧。”徐庶转头看了眼她,到底没从她那不轻不重的一掌中看出什么来,心里虽然纳闷着她今日的不耐烦,到底也没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回城楼观察动静去了。徐元直虽然刚直敏锐,到底经验有限,沉稳不足,满心记挂着敌军的动向,自然注意不到她的异样。秦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舒了口气,侧过头看了眼辛宪英:“宪英若有要事,也可先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