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的溟灵被押入了大牢,其余海族使者也被软禁起来,一一刑讯逼供。妖族疆域被魔毒污染的消息如一块重石压在每只妖心头,他们有些食不知味,还未等国祀结束,就互相小声商讨起来。白鹤丞相低声问:“不知陛下对此作何打算?”晏画阑噙了一口竹茶:“我亲自去一趟。”白鹤沉吟:“事关魔毒和百年前的鲛人之难,此行恐怕危险重重。陛下不如先派手下探探再说。”“你也说了事关魔毒,除了我亲自去,其它人都是去送死。”晏画阑道,“……我不想妖族再多几个‘晏青’了。”白鹤丞相无言以对,沉沉叹了口气,也只能默许。国祀之后,霜绛年照例去为臧青山为晏青驱毒。他本想趁机向晏青提起当年鲛人被屠杀的事,没想到是晏画阑先问出了口。“一百五十年前妖族屠杀鲛人的行动,你知道吗?”晏青回忆片刻:“当然。那在当时也是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虽说鲛人是灵兽,但那灵兽长得太像妖,一夕之间屠尽,不留活口……听起来未免残忍。”晏画阑的拳头缓缓攥紧。“屠杀鲛人族,可是妖王宫下达的命令?”问出这句话似乎对他来说很艰难,一个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他盯着晏青,像是在等待判决。霜绛年抬眼,看到了他紧绷的侧脸。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妖族之间会有血海深仇。但他同样也想得明白,不管以前妖族做了什么,都不是晏画阑的错。还好,晏青的回答是否定。“母亲并不知晓此事,等到海族通报上来,为时已晚。”晏画阑如蒙大赦。他松了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海族擅自行动?”“具体的情况我不确定。”晏青道,“不过后续从鲛人那里得来的血肉法宝,大部分都进了海族的宝库。他们献上了一部分供赋,母亲没有收,悉数奉还。”霜绛年传音给晏画阑:“问他,当时海族有化神期妖尊吗?”晏画阑问出来,晏青听了,答道:“海族……没有妖尊。不过传说中有一只鲲,常年游离于妖族之外,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你们怀疑鲲与鲛人灭族有关?怎么忽然就提起这件旧事了?”晏画阑简单说了说今晨国祀上的情况,然后道:“魔毒污染肯定和当年的鲛人之事有关。我近期会去泉客岛一趟,查明当年的真相。”他忽地笑起来,伸手一把搂住旁边的霜绛年:“那他,我就先带走啦。”霜绛年被迫倒在他怀里,靠在他肩头,身形微僵。这动作也太亲密了。晏画阑突然间做什么?晏青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脸色微微僵冷。他撑起一个宽厚的笑,意味莫名道:“王弟和这位医修仙子的关系是……”晏画阑笑容阳光灿烂,眼中却盛满独占欲:“就是你想的那样。”霜绛年一怔。看起来,晏画阑还对上次驱毒双修是事耿耿于怀。这句含糊又极富内涵的“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似答非答,引人想入非非,既起了示威的作用,真要较真起来又能全身而退。如果霜绛年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孟客枝用过?晏画阑吃醋的手段……见长?只是吃醋的对象弄错了。霜绛年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只望晏青能理解乱吃飞醋的小学鸡,千万别多想才好。待他们离开了臧青山,霜绛年才道:“在你兄长面前稳重些,别乱说奇怪的话。”晏画阑嬉笑:“免得他误会哥哥相夫无方?”霜绛年冷冰冰:“是教子无方。”“可是哥哥没看出来吗?晏青他对你有好感。”晏画阑从身后环住他,认真道,“若是我不宣誓主权,我怕他真对哥哥产生不该有的心思。”霜绛年挑了挑眉,显是不信:“被扎几针就能喜欢上那个扎他的医师?又不是所有人都想你这么变态。”晏画阑气鼓鼓,动手动脚:“我就是变态,我现在要做变态要做的事——”霜绛年面色不变任他玩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海族?”晏画阑趴在他肩头:“准备准备,安顿好了宫里,明日就启程。”“我也去。”霜绛年垂眸道,“……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晏画阑没说话,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是时候坦诚了。两人同时想。因为紧张,霜绛年的手紧紧攥着。晏画阑的大手覆上来,手掌包裹着他,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耐心地解开拳头攥成的结。“因为泉客岛是我的故乡。”霜绛年轻轻呼气。“晏画阑,我是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