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道,“越大人,近来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当初不给你那块启蒙玉牌,没有对你说那番话,你就不会走上今日这条路。一直以来,除尽邪祟,守护百姓,光复仙山,都是我的心愿。而今……”
她顿了顿,抚上他的脸:“这些心愿里,还多了盼你好好活着,平安归来。”为此,她也可以用一切去换。
越之恒手指颤了颤。
这是湛云葳第一次告诉他,在她心里,他有多重要。
他从没想过,有一日,他能比肩她心中的太平盛世。
越之恒抚了抚她的发,笑了笑:“我和阿姊都很感谢你的玉牌,这么多年来,我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拿起斧子劈开结界,头也没回下了山。”
离了山,反抗自己的命,遇见她。
哪怕后来许多年,吃了很多苦,受尽天下人的辱骂和误解。对他而言,一切都值得。
湛云葳一开始就不想让这件事看上去太伤感,毕竟到底结局如何,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赌,灵帝何尝不是没有把握?
她吸吸鼻子,故作无事道:“天色大亮了,今日还要去望月池吗?”
越之恒没想到会听见这样心软的一番话,他顺势抱起她,将她放到塌上,他说:“今日不去,今日陪着你。”
第二日天气更加沉闷,不仅是王朝上空,连汾河郡都有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湛云葳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送她离开的只有越之恒和初七。
越之恒神色平静,将她的东西装入乾坤袋中递给她。里面是这段时日他夜以继日做的法器,还有他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灵石。
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告别的话,仿佛这样,就一定能等来下一次再见,越之恒只是说:“我要是回来了,就来找你。”
倒是初七,扒着她的腿,嘤嘤呜呜地哭。
连器魂都知道,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争,若主人还能活着,它今生或还有机会能见到湛小姐。
若他们都回不来,世间也只剩湛小姐能记得他们了。
越之恒将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放到她手中:“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只可惜没时间给你做更漂亮些。”
是他的青面鬼鹤。
湛云葳低眸,脑海里是最初,她喂越之恒吃下妖傀丹,第一次驾驭青面鬼鹤的回忆。
她一直没说过自己喜欢这个威风又杀意腾腾的坐骑法器,没想到越之恒都明白。
“它已经是最好看的。”
他笑了笑:“嗯。”
湛云葳转身走入晨光中,她不敢回头,怕自己有丝毫舍不得。
越大人有他要做的事,她也有。
奔赴共同的目标,算不得什么别离。
她走出汾河郡老远,登上湖面一个晃晃悠悠的画舫,里面的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道:“湛云葳。”
湛云葳走进去,在他对面落座:“阿兄。”
湛殊镜已经没了脾气,阿兄就阿兄吧。
“我托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湛殊镜神色复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封印的玉珠,玉珠黯淡,却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线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