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三万余阴兵,在她的控灵术下,肉眼可见地强大起来。
五月末,越之恒最后一次压制阴兵的时候,所有阴兵眸中的莲纹盛开,越之恒站在海底,沉静看着无数阴兵朝他跪下,任他差遣。
这支承载了几代人愿望的虎狼之师,在此刻,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王朝上空的云层几乎遮不住劫雷,昔日声色犬马的权贵,此刻都开始犹疑起来。
连渡厄城的魑王们,都纷纷有了异动,变得不安。
三界生灵,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人对危机,总有种本能的预感,如果世间第一个邪神飞升问世,往后是所有人的地狱。
阴兵既然已成,越之恒便也得提前安排好家人的后路。
在灵帝觉察异动前,越家无法举家逃离。
事实上,上辈子越老爷子和越家其他人,也为越之恒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从容赴死。
连最贪生怕死的越家二老爷,也别无二话。
可有些人是能走的,比如石斛这些人。越府无法告知他们缘由,就只能找个合理的借口。
二夫人出面对几个婢女道:“你们跟着府中的管事,学几年辨认胭脂,回来以后,帮我打点铺子。”
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石斛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舍不得少夫人。
她能有今日,不被人欺负,爹娘安好健康,都是托了少夫人的福。
湛云葳冲她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再回来的时候,就该称呼你一声石管事了。”
石斛这才点了点头:“奴婢一定好好学,再回来侍奉少夫人。”越府不能走空,留下的人,几乎都跟着越之恒孤注一掷。
到了此刻,越老爷子也不会瞒着剩下的人。
越之恒一直在等着二夫人送走一双子女,没想到第二日清晨,越无咎拎着自己的剑,站在院子的大树下:“兄长,我不会离开,我亦能身先士卒,战至最后一刻。”
明明是很热血很令人感动的场景,越之恒却抬了抬眼皮子:“滚。”
一大早发什么疯,就越无咎那点斤两,接灵帝半下都不够。
越无咎舍生忘死,热血沸腾地来,灰溜溜地被赶走。
最后二房的人谁也没走。
哪怕过去有再多龃龉,家人这个词的含义在此刻,却是割不断的羁绊。
湛云葳知道自己看不了多久的热闹,接触到越之恒目光时,她早有准备道:“轮到我了?你不必绞尽脑汁赶我,我明日就走。”
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本来就并非越之恒压在王朝的筹码,灵帝甚至不知道她也在越府。
留下来除了让他徒增牵挂,委实也没别的作用。不如关键时刻捞越家一把,或者做点能做的。
越大人近来已经很辛苦,她没有必要让他在这些方面和她斗智斗勇。
越之恒:“……”
湛小姐不配合的话,他恐怕得劝,或是得哄,实在不行可能还得祖父强行送走。
可她是不是太配合了?连越无咎都一副泪汪汪,宁死不走的样子,湛小姐半点都没有舍不得他吗。
有时候越之恒也知道是自己性格拧巴,和湛小姐气死人的功夫计较,简直是找罪受。
越之恒不免联想起那个晦气的梦,他的女儿认裴玉京当爹。虽然他的女儿半个影子都没有,他还是给自己气笑了。
越之恒眼皮子抬了抬:“湛小姐,都要分开了,烦请你装一下不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