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伦绞尽脑汁的时候,有人扔了个包裹给他,“嗨,幸福的人儿,有天使给你的礼物。”阿伦拿了,迅速回屋打开,衣服、靴子、肉脯、饼干、牛肉干,竟然真的有药。宝贝儿是怎么弄到的?“威利,你会好起来的。”阿伦进去的时候,威利正在流眼泪,“你看,这是苏伦寄过来的药、肉脯,还有新衣服。威利,妈还在等你回家。”威利收了药,把衣服还给了阿伦,“这是苏伦给你做的吧!谢谢你,阿伦。也请你代我谢谢苏伦。我会活下去的,薇尔还在等我呢。”阿伦出了病营,心情沉重。苏伦也在等他呢,可他又把药给了人。他也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阿伦,这世间的事哪里是一句对错可以说清的。就像我明明知道,我拥有的财富是压榨他人得来的,难道我就会把月牙湾拱手送给他们吗?如果这样,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都要还给印第安人。可是,谁会愿意?这就是南方为何不同意废奴了。卢梭说‘人人生而自由,却无处不在枷锁中’,我也觉得人人生而平等,却无处不论高低。若你强,错的也是对的,所向披靡;若你弱,对的也是错的,任人宰割。“如果薇尔小姐用这个来反驳我,我哑口无言。“亲爱的,也许这场战争一开始就错了。我们那么弱,还那么狂妄,关键是也不见得多有理。啊,我想想就害怕战败后日子。那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保护我。你知道,没有你,我是不能活的。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从青丝到白发。最好啊,还生两个宝贝儿,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像你,一个像我。“清晨,他们啪嗒着小脚丫跑来叫醒我们。夜晚,他们会在我们娓娓道来的故事里安稳入睡。“春日里,我们一家去静谧的林中写生;夏日里,我们在茂密的紫藤树下私语;秋日里,我们骑着马带着娃去漫步;冬日里,我们烤火读书排话剧。“我想象了无数的美好生活。阿伦,你不要让我想要的日子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远在战场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啊,阿伦,我真想有一双翅膀,此时此刻就飞到你身边。唉,我多想在你身边。阿伦闭着双眼,将信放在胸前,紧紧压着一腔柔情。战争,可恶的战争!阿伦从不仇恨北方佬,但这一刻,他恨不得杀光他们回家。以前,他只是厌烦那些鼓捣着战争的南方政治家,这一刻却恨不得把他们的脑子割下来当球踢。反正,他们也是不需要脑子的。“阿伦先生,丁娜有没有说什么?”这个黑小伙,自收到了丁娜给他的行军包后,就陷入了一种隐秘而甜蜜(自以为是的)的情感中,日日夜夜盼着对方能再有所表示,好叫他能确定什么。“纳普,苏伦写这信的时候丁娜未必在身边。”“苏伦小姐也不跟丁娜说一声”纳普不高兴地嘟囔道。阿伦削了一下他黝黑的脑袋,摇头失笑道:“你就不会给丁娜写信吗?”“我,我可以吗?阿伦先生。”阿伦点头,给他纸和笔,“写了放这里,跟我的信一起寄回月牙湾。”“宝贝儿:要和你说件事儿,你看了千万别把信扔了。”“伤了,残了?”婳儿迫不及待往下看,又恐惧得要死,明明每个单词都认识,凑在一起就不知道意思。她喝了水,平复了半天呼吸,才接着往下看。“宝贝儿,我知道你寄来的那些药得来不易,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搜罗的,应该留着以防万一。但威利是我的弟弟,他病了,我无法袖手旁观。“宝贝儿,请你原谅我的过错。我会留着命回来,任你惩罚。”“那你也要有命回来”思嘉恨恨地想。“至于你在宴会上取得的胜利,苏伦,我为你骄傲。你尽管放心,这群夫人和小姐是想不到这个世界是靠拳头说话的,否则她们就不会这么相信所谓的棉花王国。苏伦,在不远的将来,整个南方都要为他们的自信和傲慢付出代价。当然,这里面包括我和你。“曾经,我认为就算输,也不要轻易输,必须干一场才叫风骨。现在,我想我错了。南方不该打这场战的。势弱先低头,暗中积蓄力量,总有翻身的一天,暂时的臣服并不是永久的臣服。可这一战,南方精锐尽失,百年之内难翻身。“宝贝儿,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艰难吗?不,更艰难的日子在后头。奴隶没了,正当年华的男人埋骨沙场,整个南方留下的是娇弱的女人、稚嫩的儿童和悲伤的老人,而蜂拥而至北方佬正虎视眈眈,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恐怕你想要的悠闲宁静的日子永远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