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也叫你岳父看看你的能耐。你小子今儿若没甚事,就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吧?”秀才自是不会推辞,和知县好好把酒畅聊一番。秀才回家嘚瑟道:“真累!这场面上的事儿,怎一个累字了得!”“晓得你老劳苦功高。要不我给您捶捶背?”婳儿拧了毛巾给他,“臭死了,自个儿洗去!”秀才斜眼看她道:“你就这么对待功臣的?”“狗屁功臣!”“你要这么说,下回我可不给你跑腿了。”婳儿大言不惭道:“爱跑不跑,多的是人给我跑!”秀才沉脸道:“说说都有谁?也好让我晓得你有哪些相好。”“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婳儿也生了气,“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不冤枉我会死呀?”“看你这反映,倒真像有相好的。太多我就不问了。我只问你,阿伦是谁?”婳儿脸一拉,嘴里不断冒苦水。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晓得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我也不想知道。既然你问了,我少不得要告诉你。只是你听了别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因为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一辈子都过不去。”“看不透的事,才一辈子都过不去。”婳儿笑道:“知道了就过得去吗?”“那就看吧!”“那我就告诉你。他,他是我曾真心实意对待过的人。”“比对我还真心实意?”婳儿笑着哭道:“我待你算哪门子的真心实意?不过就是过日子罢了。”“好,好……”秀才大笑着去了书房。他们这边的动静吵醒小宝。小宝醒了睡,不罢休地嚎了起来。婳儿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哭。周老娘在门外问道:“大半夜的,你们又在闹什么?”秀才家的小娘子20“我没闹,他吃醉了酒,耍酒疯呢!”周老娘骂道:“你这死孩子!这男人家家的,哪有不喝醉一两次的。你把他撵出去做什么?我看他路都走不稳了。”“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摔死了正好!”婳儿心烦意乱,把孩子往床上一扔,栓门道:“天也不早,娘早点去睡吧!”“得,你娘我命苦,儿子靠不住。你也嫌我看不清自个儿有几斤几两,掺和你们的事儿。我也不讨你的嫌,明儿就回去。”“娘,我不是这意思。”婳儿在房里大吼道:“陆自明,你是个死人呐?不会出来劝劝娘吗?”秀才心里空得厉害,整个人被她几句话绞得血肉模糊,哪有心思注意她们母女俩说什么。可她一叫他的名字,就猛地清醒过来,赶忙出来道:“娘,我喝糊涂了,跟婳儿胡闹呢。她不是说您,真的是骂我。娘您要是走了,她真该埋怨我了。娘,您就心疼心疼女婿,万万留下来。”“娘听你的,不跟那不省心的计较。”周老娘和风细雨道。“小婿感激不尽。”周老娘见里面一点反应都无,不禁怒道:“你耳朵聋了。喝醉了酒的人,你要放他一个人在书房。吐了谁照顾?头疼谁照顾?睡死了怎么论?你这死丫头,还有没有点心肝。还不开门。”婳儿只得把门打开,想甩都不敢甩,一骨碌地爬到床上躺着。看女婿进了屋,周老娘这才老神在在地回了西厢房。陆自明在房里站了一会儿,看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见儿子在那探头探脑,便去了他房里。“爹爹,你是不是又和娘吵架了?你们怎么老是吵架?”陆自明摸摸他的脑袋道:“吵得来,就吵了。”邵英摇头道:“不懂!”“有你懂的一天。”话刚出口,陆自明就后悔了。他只愿儿子永远不会有懂这一天。唉,多情总被无情恼!儿子睡后,陆自明爬起来,默了一夜的《长门赋》。特别是那句“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默了一张又一张。邵英心眼贼多,憋了一泡尿,忍到他爹起夜,偷了一张,悄悄问她娘:“这是何意?”婳儿看了一眼,又被这酸不拉几的死秀才气笑了,歪派道:“太阳落山了,饭还没做好,堂屋桌上空荡荡的,你爹伤心呢!”“哦,原来是饿了。娘,你就不能早点做饭吗?”“等找到合适的人来带小宝,就能准时开饭了。”“娘,你可得打紧点。爹爹燃了一晚的灯,晃的我睡不安稳。我可不想见他饿得伤心,和你吵架。”中午,秀才回来吃饭,邵英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并道:“爹爹,你中午多吃点。这样,晚上晚点吃饭你也不会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