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婳儿怎么求,周奶奶都不给她开门,还说:“别魔怔了,还想人家怎么笑你?”往日里,周爷爷周奶奶还会出去,这两天,他们就守在家里。婳儿自忖没做甚过分的事儿,用得着这样吗?第三天,周莲妹来问婳儿作业。周爷爷不开院子门,回道:“婳儿回城里去了,过些日子才回来。”婳儿立即在屋里高声唱起歌来。夜里,周莲妹爬墙过来。在婳儿窗口学起了猫叫。就知道她是个机灵鬼!婳儿等了她半夜,给了她一封信。信里有钥匙、钱和信,信里交代了周莲妹和吴建华媳妇儿做的事儿,“事情办好了就从天井那边翻过来救我,注意安全。”第三天下午三点不到,有人敲门来借米,“婶子,我家实在解不开锅了,否则我也不来张这个口。”几乎是院子有动静起,婳儿就提了行李包躲在了门后边。有人开锁,婳儿紧张起来,门开的刹那就闪了出来。周莲妹往天井的方向指。梯子还没抽,婳儿赶紧爬了上去,周莲妹随后也跟着爬了上来。两人轻手轻脚地抽了梯子放另外一边。那边厢,周奶奶被延超媳妇儿缠得没办法,开了门,随后又栓上。“大白天的,婶子你这么小心做什么?”“前几天家里丢了钱,还是小心点好”周奶奶瞅了眼婳儿的房门,还锁着呢。“这是吴建华媳妇介绍信和车票,哥哥的自行车我给骑回来了。你赶紧去车站吧!还有两小时就开车了。车锁站里就成,我叫我哥骑回家。”“莲妹,谢谢你!”婳儿赶到花了一个小时赶到车站,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车了,希望爷爷奶奶不要发现她走了。她不过是去查个成绩,爷爷奶奶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婳儿万分不解。婳儿的志愿只填了一所学校——中山大学。县里查不到成绩,她就去中山大学问录取名单。要是中山大学没有她的名字,她就死了心了。这两天孙女都安安静静的,周奶奶心安的同时,又愧疚得要命。都怪老二这天杀的,为了自个儿子的前程,就拿侄女做踏脚石。叫她老了老了,还坐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可事情都做了下来了,周奶奶只能费尽心机地帮着儿子掩盖。一头是寄予厚望的孙子,一头是朝夕相处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亏了哪头,周奶奶这心啊,就跟放在油锅里煎似的。周奶奶只能竭尽所能地做些好菜给孙女。周奶奶敲了半晌儿窗户,里头都纹丝不动,“老爷子,老爷子,情况不对呀!婳儿别是做了什么傻事吧。”周爷爷二话不说,就捡了块砖头,砸烂玻璃,拉开窗帘,“人不见了!我去通知老二。别开门,当心她躲厕所里。”“万一孩子出事了,可怎么交代?”“放心,出不了事儿。”周爷爷叫周世刚载着他去了市里,路上一想,“不对,先去车站。”周爷爷赶到车站的时候,婳儿已经坐了近两个小时火车了。明儿九点,她就能到广州了。广州是这趟火车的终点站,婳儿放心地睡了起来。婳儿没有全国粮票,早上只能吃白开水加蛋黄酥。“小姑娘这是去广州做什么?”邻座的人问道。“我去年参加的高考,对了答案,最少能考个六百二十分,但是没有收到通知书,我打算去学校问问。”“你报的什么学校?”“中山大学。”“那应该没问题!这是我儿子,五百八十三,录的中山医学系。你报的哪个系?”“美术系。”“文化成绩这么高?怎么报了美术系?”婳儿从手提包里翻出她的画册给他们看。“学校的老师也教不了你什么了!”“我想学西画。”“博采众长,很好。”男人把画册给妻子看,笑问:“画得不比你差吧?”女人不紧不慢地接过,打开一看,眼睛就定住了,赞道:“工中带写,很是大气秀丽,颇有冷枚之风。”婳儿一听,便知这位女士亦是懂画之人,便道:“多谢夸奖。”“实不相瞒……”男人咳了一声,才道:“实不相瞒,我爱人也会点国画,可惜今日匆匆相见,又将分道,否则定能和小友共同研讨画艺,实在可惜。”“有缘何处不相逢。”婳儿笑道:“说不定将来还能在中山大学遇见呢。”“还不知小友芳名。”女人问道。“姓周,名子婳。”婳儿从包里掏出纸笔,把名字清清楚楚写给人家看。这年头,孩子去上个学,谁会拖家带口地去送,要不就是在本地有熟人,要不就是就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