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内时,暖风扑面而来,热得陆景折满头大汗,“这都快要四月了,你怎么还烧炭火?”
裴仲笙没搭理他,兀自点燃了蜡烛。
陆景折大剌剌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褪去衣裳,查看肩头的伤势。
屋内幽暗灯火亮起,陆景折的侧脸忽明忽灭,他微微侧着脸,眉宇微蹙,流波潋滟的眼眸含怨,衣衫半褪悬于肩头。
裴仲笙呼吸停滞,冰冷的身体恍惚间热了起来,他沉步走向陆景折,从柜子里取出药酒递给他。
陆景折恶狠狠瞪他一眼,单手拨开塞子,费劲地往手里倒药酒。
“我来吧。”裴仲笙在旁坐下,从他手里接过药酒。
陆景折被炭火熏得脸色通红,正热得难受,裴仲笙冰冷的手掌抚上他的肩头,陆景折冻得身体发颤,慌张道:“你手为何如此冷?莫不是刚从地府爬上来吧?”
裴仲笙意味不明应了一声,目光闪躲着不去看他裸露在外的肩头。
陆景折浑身上下骨头都在疼,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裴仲笙瞪他,余光瞥见他手上有伤,便问:“手怎么也伤了?”
陆景折不甚在意道:“翻墙的时候摔着了,没事。”
裴仲笙眼神柔和下来,绞了块湿帕子让他擦手,随后拉过他的手掌,替他掌心擦药,怜惜道:“何苦为了见我如此拼命。”
陆景折一头雾水,仰着脸看他。
裴仲笙轻轻笑了笑,柔声问道:“还有哪里疼?”
陆景折摇摇头,问道:“都说你身体不好,就快要死了,难不成是真的?”
“死不了。”裴仲笙睨了他一眼,走去高面盆木架前净手,随后坐回四方桌前,环着手臂道,“你要谈什么生意,现在谈吧。”
陆景折抖了一下肩,把衣裳穿好,兴致浓浓道:“我听说鹰鸽城许家要在东华街开铺子,专做绸缎生意,一连二十个铺面,占了小半条街。”
“你消息很灵通,不过并非只是绸缎生意。”裴仲笙淡然道,“从采丝织布到刺绣制衣全都一手包办,上等品贡入皇城,其余在民间售卖。”
陆景折笑道:“那你们肯定需要不少绣娘与绸缎,我们玲珑成衣铺虽是个小铺子,可里面有几位绣娘绣工了得,在白梨城中都是出了名的,云纱软缎也是我们独有。我可以与你们合作,家主觉得如何?”
裴仲笙道:“玲珑成衣铺的徐娘子确实绣工了得,莫要说白梨城,便是在中原地带也小有名声。”
陆景折笑眯眯点头。
“只可惜许家做生意不用外工,你们玲珑成衣铺那虾兵蟹将能顶什么用?云纱软缎虽好,到底不似蜀缎珍贵,还有”裴仲笙话锋一转,凉凉道,“夜半翻墙而入,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陆景折沉下心,起身走到裴仲笙面前,恳切道:“过几日是家主生辰,鄙人定携舍妹登门贺寿,家主想听什么曲子?《高山赋》还是《流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