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禁不住问道:“家主,你是从何时起喜欢上我?”
裴仲笙面色微愠,又似是恼羞成怒,他蹙起眉睨了陆景折一眼,复又撇开脸去,抿着唇未置一词。
陆景折心头软得像是浮在水面上,浑身轻飘飘。
裴仲笙在白梨城可谓一手遮天,那仿佛九天之上的男人,却为自己倾心,这让陆景折如何能不心动?
陆景折走近他,再次握住他冰凉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又坚硬,掌心有厚茧,就是这双手,扛起了白梨城一方天地。
陆景折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道:“实在太热了,家主帮我降降温。”
裴仲笙摸了摸他的脸,露出苦笑。
陆景折在洄春阁待了半个时辰,实在热得受不住,借了把蒲扇,摇着扇子溜了没影。
翌日,陆景折去成衣铺取衣裳,前几日刘乌蒙已经派人来说,给裴仲笙的衣裳做好了,他一直没心情去拿,今晨天刚亮,便火急火燎去了成衣铺。
铺子里小厮们正在清扫,刘乌蒙将衣裳整齐迭起来,见陆景折进门,闷声闷气哼了一声,挑了挑眼梢道:“来了啊。”
陆景折见他神色异常,便知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怎么了?”刘乌蒙朝陆景折使了个眼色,往铺子里间走。
陆景折撩开帘子跟了进去,笑吟吟看着他。
“昨天下午,夏蝉跑来咱们铺子里问了云纱软缎的事情。”刘乌蒙不悦道,“我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你是知道的,从前在咱们先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装得温柔善良,先夫人过世之后,她是如何待你的?好几次险些丧了命,要不是你命大,这会儿坟头上都该长草了!”
陆景折笑了一声,夏蝉对他冷漠疏忽不假,可他调皮顽劣也是真,昔日那些意外也不能都怪在夏蝉头上。
陆景折道:“就这点陈年旧事,值得你动气成这样?”
刘乌蒙摆摆手,心烦气躁道:“今早徐娘子来与我说,咱们铺子里的绣娘都跑光了,裴家给了四倍工钱,八个绣娘走了六个,只有徐娘子与周娘子肯留下。”
“什么?!”陆景折拍案而起,比刘乌蒙更动气,“天杀的裴仲孝,敢撬我墙角!”
刘乌蒙叹气道:“许多收了定金的夏衣还未制完,两位娘子熬瞎了眼睛也赶不出这么多的衣裳,赔了定金事小,丢了信誉事大,这事儿您说吧,该怎么办。”
“好啊,好极了。”陆景折恨得咬牙切齿,“眼下许家要在东华街开铺子,城里有手艺的绣娘都被他聘走了,如今还来挖咱们的墙角,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这六人就算再回来我也不敢用。”
刘乌蒙道:“哎呀,这都是后话了,先想想眼下的事情吧。”
陆景折忖了忖道:“让两位娘子把制了一半的衣裳赶出来,剩下还未动工的,照规矩赔银子,另外再多送两匹布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