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弟弟终于是爱上了一个陌生男人。
他不开心,可又能怎么做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千变万化的,昔日如胶似漆的恋人是今日尴尬的陌生人,多年夫妻难到临头也会东南独自飞。他已经把弟弟圈在身边二十年,得到了弟弟独一无二的依赖,再不舍得也该知足。
李景唐叹了口气。
弟弟从下午一觉睡到了第一天清晨六点,醒醒睡睡,昏昏沉沉。中间发了次烧,早上起来又退了,看起来像从混沌的状态中恢复了些许,开始能带着浓重的鼻音跟人说话。
李景唐想帮他收行李,被制止了:“哥,我自己来,这里的东西放得乱,你不知道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
李景唐刚想反驳道你是我养大的小白豚我能分不清你的东西吗,但环视一周,又觉得这个房间里的物件盘根错节放得他确实分不开类,于是作罢。
李京如缓慢地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放进行李箱中,又把自己在这里穿过了不想拿回家的衣服摞好准备让玛丽捐赠出去,然而还没交代玛丽就自己找上了门。
“李先生,我和京如说些话。”玛丽提着个袋子道。
李景唐识趣地点点头,退出了房间。经过早上的争执他对这个负责人要说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但弟弟在这里几个月肯定不是一点照顾都没受到,如今安全下来他再唱白脸就是没素质了。
玛丽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出来时两人擦肩而过,默契地没有说什么话。
李景唐再回到屋里就看见李京如坐在床尾,手上多了一件文化衫和一堆小小的手串珠子特产。
“纪念礼物?”
“是啊。”
李京如把东西收起来然后轻声说:“哥,对不起,大老远你过来找我带我回家,给你添麻烦了。”
李景唐走到弟弟面前一掌削在他头上,“说什么说什么?不许说这种话!你就是跑到月球把国家的飞行器撞坏了叫哥哥来擦屁股也不用跟我道歉。”
李京如扑哧一声,捂着脑袋低低笑了起来。
这是李景唐自再见到弟弟后第一次听到他笑,心都要化了。
李京如笑累了就躺下去小心翼翼地叫他:“哥。”
“嗯?”李景唐坐到他旁边。
弟弟侧脸上的一条伤痕从耳尖横亘到下颚线,狰狞着蜿蜒实在不太好看,但李京如却好像看不见这条丑陋伤痕一样,并不在乎。
李京如没头没脑直白问道:“……你还爱我吗?”
“我是你哥,我当然永远爱你。”
弟弟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李景唐顿了下,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他最终叹了口气:“对不起。”
李景唐知道自己必然伤害过把他单纯地当好哥哥的李京如,但一言既出无法追回,他罪恶之余,除了一句对不起可说,也只能用一生去弥补李京如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