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顿了顿,轻声道:“未曾,她只是喊了一声爹和娘……当是后来收留她的那对夫妇,他们待她一直不错。”闻言,连城垂下眸子,眼角滚落下一串泪花。“先生节哀。”萧廷善缓缓开口,神色悲怆,比起连城的痛不欲生,更多了些羞愧。见着这一幕,沈舒意扯了下薄唇。她不得不承认,萧廷善确实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他将连翘之死,归咎在他的仇家身上。既然对方为了不让萧廷善续命而杀了连翘,那么连城作为父亲,自然要兑现诺言,让萧廷善活下去!只有萧廷善活下去,才会让那些害了连翘的刽子手怒不可遏,才会让他们的算盘落空,而这样一来,萧廷善自会替他对上仇家,替连翘报仇!“此事之过皆在宋某,还请先生…受宋某一拜!”说罢,萧廷善当真放下身份,在风雪中对着连城重重磕下一头。一旁的两个小厮连忙上前,作势要将他扶起:“公子!你身上的伤本就还未好,如今天寒地冻,当心落下病根……”“咳咳,不必扶我,比起先生之痛,我这算不得什么!”萧廷善摇头拒绝,脸色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半晌,连城似乎才收回心神,垂眸看向跪在面前的萧廷善,缓缓道:“错不在你,是我对不起她。”他喉结微动,带着几分哽咽道:“你已经替我找到了她。”这一刻,萧廷善的心再度提起,有一种悬而未决的期待和欣喜,因为他清楚,接下来连城的话,将是他心心念念、至关重要的承诺!他亦想习武,纵是不能习武,也渴望长命百岁。这世间,谁不想活的更长久呢?何错之有?连城的视线仍旧落在少女身上,轻声道:“我打算将她厚葬,公子可有异议?”萧廷善道:“这是自然,在下必定会将姑娘的葬礼办的体面,只是…姑娘的养父母那边,我们亦是要询问他们的意愿。”连城怔了怔,像是才想到这一点,缓缓道:“确该如此。”小厮将萧廷善扶起,萧廷善重重的咳了几声,像是下一刻就要断过气去。连城回过神来,沉声道:“你放心,你既替我找到了连翘,你的毒我自会替你解。”闻言,萧廷善大喜过望。可他的神情却控制的极好,惨白温润的一张脸,似乎因为羞愧更加没有血色。“先生!宋某受之有愧,宋某虽将连翘姑娘找到,只是…姑娘亦因在下而死!在下枉负先生所托!当不起先生的承诺……”萧廷善一番话说的恳切,推拒再三。沈舒意扯了下薄唇,难掩讥讽。少女看够了戏,终于起身。沈舒意身上披了件淡紫色的披风,披风缝制了一圈白色毛绒的领子,将她那张脸衬托的宛若白玉,精致而灵动。“宋世子当真不想先生相救?那您折腾了这么久,又所求为何。”沈舒意声音温柔,倒是听不出什么攻击性。萧廷善抬眸看向她,温润和煦的眸子里多了些深意,他和顺道:“宋某自然也渴望活着,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想尽办法,毕竟于宋某而言,确实不甘,为何有人生来坐享一切,宋某却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宋某只想要个公平,难道这也有错?”沈舒意看着他那副模样,只觉得恶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两面三刀、虚伪至极!见沈舒意不做声,萧廷善再度道:“在下只是受之有愧罢了,毕竟…连翘姑娘的死……”顿了顿,萧廷善看向连城,略显哽咽:“若非在下执意将她带至京中,姑娘虽未必会与您相见,却总会好好活着,而不必卷入宋某的这些是非。”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沈舒意冷笑。连城却并未想到那么多,只是木然道:“与你无关,是我害了她……”若不是他执意要找她,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打破她原有的生活,也不会让她枉死在京中。得了连城的话,萧廷善微低着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俨然胜券在握。下一瞬,却听少女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沈舒意走到棺椁旁,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黄莺,有些恍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她同连翘长得一点也不像,她肤色不算白,有着长期农作留下的健康的色泽。但同时,她又很瘦弱文雅,纵是此刻面容毁了大半,紧闭着双眼,仍旧感受得到少女的性格是怯怯的。可连翘不同,连翘是灵动又狡黠的,同时她也是倔强又坚韧的。否则,她不会一路跟在江漓身后,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她也不会胆子大到扮做男装,求到萧廷善面前,更不会在连城门前,一面救人,一面对他回怼。这样底色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因为这相似的胎记,纠缠在一起。沈舒意不知道连翘眼角的胎记是什么模样,但她想,一定美丽又耀眼。“先生仅凭一面之词,就相信这少女是连翘?”连城转头看向她,知道她和萧廷善不对付,却还是不免对这话多了抹期待。沈舒意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若她不是,先生可曾想过,真正的连翘流落在外,是不是受人欺凌?又是不是举目无亲?又会不会正在盼着同您相聚、得您援手?”连城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口水吞咽的声音,下意识道:“是啊…如果她不是连翘呢……”“沈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公子光风霁月、不知花费多少心血才找到连翘姑娘,怎么你空口白牙,便想诋毁公子所做的一切,你这人真是无耻!”松仁怒声开口。沈舒意没理会他,只是道:“先生虽是郎中不是仵作,却也知道二者有诸多相通,何不亲自查验,以探究竟?”萧廷善的眸色沉了一瞬,这一刻,对沈舒意起了杀心!沈舒意似有所觉,转头看向他,沉声道:“想必宋公子问心无愧,不会反对才是。”:()满级黑心莲,重生虐渣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