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四海阁的火是谁放的?非是旁人,正是王氏,是她指示田洪泽干的。不过这娘们儿现在却后悔了,而且肠子都悔青了。
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千不该万不该,让自己那宝贝儿子去放这把火。
她明明交代田洪泽去烧四海阁后院的库房,可这小子却本着一步到位的原则把铺子给点了。
王氏跳河的心都有了,质问田洪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你不知道那四海阁是咱们租的么?不知道那铺子值多少钱么?把咱家赔出去都不够!
田洪泽让母亲臭骂一顿,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哪还有先前那飞扬跋扈的劲儿了?连忙央求娘亲想办法。可王氏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夫君身上。
而田茂春对此也是一筹莫展,除了让人到大兴去通知东家以表诚意之外别无他法。
当然苏宝也说过要出钱帮忙,但却被他婉言谢绝了,已经受了苏宝太多恩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接受,即便两家都是奔着结亲去的。
很快,四海阁真正的主人回到了洛阳。此人姓孙,本名孙鹏万,取意大鹏扶摇瞬息万里,听起来很大气,可大伙儿却给这人起了个外号,不让。
什么意思?出了名的得理不让人,你就知道这主儿到底什么德性了,回到洛阳头一件事就是让手下人把田茂春找来,要当面对峙。
书说简短,田茂春领着田福到这儿了,瞧见孙不让正跟炉子边儿上烤火,于是连忙上前施礼:“见过孙掌柜,一路车马劳顿,累坏了吧!”
“嗯!”孙不让很是淡漠地点了点头,也没给田茂春看座,直接说道:“田掌柜,咱都别废话,我那铺子是在你手里烧没的,怎么失的火我不管,一句话,你打算赔我多少钱?”
田茂春满脸赔笑:“孙掌柜所言极是,我让人给你送信就足以表明我的诚意,赔是一定要赔的,不如这样,你刚回来,咱们先到汇贤楼,我给你接风,然后再议此事,不知孙掌柜意下如何?”
“不行。”孙不让一挑眉毛:“我跟你的交情还没到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地步,再说我也没空跟你闲扯。”
“哦……呵呵。”田茂春很尴尬:“也好,呵呵,那就请孙掌柜说个数吧!”
“不二价,四千万。”
“什么?”田茂春万万没想到,在家里头咬碎牙才估计出来要赔两千万,这厮竟然又给涨了两千万。
孙不让嘴一歪歪:“怎么?有意见?”
“额,想必孙掌柜离开洛阳太久,不知这里的行情,眼下大同的铺子和以前不大一样,咱们隔壁那间才卖出去没几天,说实在的,比你这间要好的多,可即便如此,那房主也才作价一千万。”
“他定多少是他的事儿,我不看他。”
“话不能这么说吧!你的铺子……”
“我那铺子怎么了?被你烧了,眼下就值这个价!”
“这……”田茂春语塞,心说这是摆明了要讹我。
田福对这孙不让也有所耳闻,知道这王八蛋是在耍无赖,于是说道:“孙掌柜,那铺子什么样儿你和我家阿郎都有目共睹,根本……”
田福是想和孙不让说不能仗着铺子没了就漫天要价,不想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田茂春给打断了:“休要多言。”
姓孙的嘴一歪,对田福说道:“你是说我那铺子不值四千万?那就请你把街坊四邻都找来,让他们来说说那铺子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你……”田福被怼的没话可说,发现自己还是欠考虑了,那可是四千万的大价钱,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铺子都没了,非亲非故谁肯为你得罪人?
田茂春连忙说道:“孙掌柜,这是我的管家,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孙不让点点头:“原来是个下人,我说田掌柜你平时是怎么教下人的?主人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理?传出去非让人耻笑不可。”
“是是是,在下管教无方,孙掌柜批评的对,田福,还不快向孙掌柜赔礼!”
一想到这天价赔偿有可能让自家人一夜之间沦为沿街乞讨的乞丐,所以田茂春就不得不低三下四。
田福也非常体谅阿郎的苦衷,上前一步弯腰施礼:“孙掌柜,是在下鲁莽了,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哼,要不是田掌柜在这里,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孙不让啊孙不让,你那外号是真没白叫,你就作吧!早晚有一天遭报应。
此时此刻,田福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不过脸上仍旧在赔着笑。
“行了行了,咱们言归正传,我再说一遍,四千万不还价,你赶紧回去拿钱。”
田茂春说道:“眼下这世道买卖不好做,尤其杂货行最不济,实不相瞒,我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孙掌柜,你看能不能酌情的少要点儿。”
姓孙的乐了:“咱们俩没什么交情可谈,彼此又都是买卖人,所谓在商言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这个数儿,一文都不能少。”
“这……我说孙掌柜,你别一锤子砸死了,咱们好歹也得再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