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他人生的最大梦魇,每次回忆,他就感到眼前一片朦胧,恐慌失措。那天他还是上台了,他听到台下热烈鼓掌。可他视野不清,父亲母亲的脸消融在群众中,糊成一片。
海音从后备箱拿出棒球棒,在复兴中学的铁丝网边慢慢走。球棒摩擦着铁丝,没发出任何声音。隔着铁丝网,里面就是操场,夜色中操场的面貌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举起棒子,作势要击打。但只是轻轻一动,便垂下手,球棒像拐杖一样,被他拄在地上。这个球棒是父亲送他的,也没什么寓意,是生意伙伴赠予的样品。但父亲煞有介事地对他说,男子汉要硬朗、要坚挺,必须像这个球棒一样,用力一击,直中目标。
他父亲肯定不懂棒球。挥棒的目标是不容易被捕捉到,而不是打中什么。
目光越过操场,就是福星街,海音举起球棒,向上挥打。想象中的棒球高高飞跃校舍,划过福星街的夜空,落在灰色水塔的旁边。
【作者有话说】
巧克力的赛道已经卷起来了。前几年说到贵巧克力,可能就是godiva、venchi,再加上独立的手作店,比如隆福寺的picho,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尝尝新鲜,不可能是日常消费。近来却越来越高端,derach随便一买两三百块钱(妹妹请我吃过一块,好吃!),然后宝格丽来了,lv也进场了。
听说lv的巧克力店巨难预约。就感慨,也不是所有人都经济下行,也或许大家都有点及时行乐的疯劲,先爽了再说。
我真不敢花,吃巧克力就去找临期的牌子,前阵子常常买到10块钱以下的ldt排块,也好吃。
入侵
夏令营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邬三元要带43个半大孩子,每天都意外不断麻烦不止。他确实有孩子缘,孩子们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他,所以他比其他人还要累。
第三天,他把孩子轰上床休息后,回到了漫画店。拖着濒死的身躯,先巡视店面。书本排列整齐,地面整洁干净,看书借书的都自觉登记,三元感叹,没了他漫画店自己干得挺好,他其实挺多余的。
小尼帮他关掉电源,给他留了水果和烧鸡腿。三元感到了暖意,外面多劳苦,回到安全屋里所有的不适都可以屁一样放出去。他全身放松下来,打开地下室楼梯的灯,只见墙上贴着一张纸。
“明天带人来看房,你不用在。海音”
三元一把扯下纸张,咬牙切齿地看着每一个字。拿出手机,他打算报警,按了个“9”,他改变主意,打给了海音。
海音接了电话,声音沙哑,显然是睡梦中被惊醒:“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你在墙上贴的大字报是什么意思?”
“我写得很清楚。”
“第一,这房子从法律上、从实际情况,都是我的。我的!懂吗?你不能带人来看不属于你的房子。第二,你偷进来房间,已经构成私闯民宅的刑事罪,等着张大状的律师信吧。”
“第一,我是房子所有人,你不清楚的话把契约拿出来看看。第二,整个复兴区从市监管到电力局,都知道你钥匙放在哪里。第三,你为什么不在家?我本来想征求你的同意。”
“去你的,”三元气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好,“我去工作了!谢谢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我的漫画店不能光明正大营业,我得出去养活自己!”
“你在哪里工作?”
三元把那张纸用力揉成一团,仿佛那是海音的脑袋,“契约上房子姓海,我不姓海,我去哪里关你毛事!”
他愤怒地挂了电话。坐在床上,他的脑子冒着火,气得咬紧了牙齿。坐不住,他霍地站起来,在地下室东摸摸,西看看,像缉毒犬一样想嗅出海音的痕迹。
海音进来了吗?坐在我床上了?他开过我的柜子吗?他在这里面做过什么事呢?三元摩擦着拳头,感觉安全屋四面漏风,哪里都不安全。
第二天中午,保时捷嚣张地停在正门口,海音和两个韩国人走下车。他试了试把手,没有锁。打开店门,他像主人一样邀请客人进来,介绍说:“这房子是整条街最宽敞的,现在是全城唯一的漫画租赁店——或许是全国唯一。”
韩国人用硬梆梆的英语啧啧称奇:“网络时代还有人做这个生意呢,意想不到。”
“所以生意很差,”海音打开电灯,带他们四处看看。这一男一女随手翻了翻漫画,就仿佛已经租下这个店。“这面墙换成玻璃好不,连通着户外,那么户外可以摆座位了。”“原来还有厨房,很小哦,这里就放电烤炉吧”“这里地势低,下雨天会有麻烦吗?”
在他们以韩语商量时,海音走到地下室入口,地板前交叉贴了两条粗粗的胶带,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妖魔鬼怪败退!”
海音被逗笑了,三元没锁门,也没把地下室合上,只贴了毫无用处的封条。韩国人惊异道,“这是什么符咒?”
“不用在意,是店主开的一个玩笑,店主住在里面,我是说他一直住在这里,现在去上班了。”
“住在地底?太奇怪了。”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不管怎样,你们不用担心,这里没什么杀人藏尸或者囚禁事件。”
韩国人顺着这个玩笑说:“如果有也不错,做个鬼屋餐厅也许是个好主意。”
海音站起身,拿出手帕擦擦手,“它的位置不在热闹大街,也没有大楼和密集房子,街的尽头有宽敞的绿地,而且这里租金相对便宜,你们要扩展的话很有空间。福星街人流是少,附近却有相当多的居民,尤其还有一栋中学,距离办公楼区域也不到五公里。所以既可以做社区生意,也可以辐射到办公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