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宥芸无法维持优雅体面了,冷冰冰道:“你索要的赔偿超出合理范围,算是勒索了。我不会再出钱,有什么事法庭见吧。”
“好啊,”狗妈妈微微一笑,把一张名片拍在桌子上,“这是我的代理律师,律师函他会直接发给你,有什么要谈的,你们直接沟通。”
狗妈妈抱着爱犬走了。大齐一把抓起名片,扔到地板上,“呸”地吐了口口水。完全不顾小尼就站在旁边。
咖啡馆笼罩在阴霾中。蒙宥芸还有一个选择,解雇大齐,平息狗主人的怒气。狗主人一看就不缺钱,锲而不舍地找麻烦,想必是为了报复大齐。但蒙宥芸不可能妥协,毕竟大齐这一脚是为了她而踢,海音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不维护自己员工,其他人也会心寒,这关乎士气问题,无论怎样都不能赶走大齐。”
大齐没听到他们的讨论,只是心神慌乱,感觉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他突然提出一个方案,要增加几种特调饮料。
“咖啡馆,毕竟咖啡是底线,咖啡好才能名正言顺说我们是一家好店。但现在客人70都点美式。虽然说我们家豆子好,但美式哪家店都可以做,终究没什么记忆点。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了几样特调,特调是现在咖啡馆的主流啊,所有好店都在卖。”
他把特调推到海音跟前。橘色那一层有橙汁、橙子君度酒、还有橙子切片,上面撒了一层糖,用火枪喷出焦层。海音尝了一口,入口橘子味很丰满,与浅烘咖啡的果香毫不违和,模样也大方时髦,“产品没问题,问题是成本,还有特调处理需要人手,你们两个人能做得来?”
大齐看也不看朱小尼:“真正的咖啡师一定很快上手!”
产品刚上的第一天,果然引来不少尝新的客人,三种特调的销量都很好。大齐容光焕发,仿佛这就洗刷了狗事件的耻辱。他跟客人的交流更加频繁,不停穿梭在座位之间。
这就苦了小尼,做咖啡的繁琐工作,大部分落在她的身上。萃浓缩、榨果汁、烤水果、碾碎坚果、打奶油、给杯沿抹糖粒或盐,每一杯的程序至少五六个。还得兼顾温度、呈现得好看、台面的洁净等等。小尼手脚不停,脑里不停地念着多少克、多长时间、多少杯、哪一座……
午后她吃了一颗阿司匹林,免得自己倒下。
海音主要负责厨房事务,还要兼顾底下的巧克力店,到了午后一看,才发现小尼脸色苍白,状况很不好。
“歇一会儿,”海音命令她,“放下手里的活儿。”
“还有一杯马上做好了,”小尼发现自己口腔里都是粘液,因为一整天没跟人说话。
大齐走了过来笑道:“海老板,我们的新品很受欢迎呢!以后可以多做宣传,做我们的招牌!”
“辛苦你了,但服务客人方面,让服务员去做吧,你把精力放回吧台上,小尼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是,海老板,你以为我跟客人聊天是为了出风头吗?新品还在调整之中,我要知道客人的反馈,好进一步地改良。”
“我理解,但小尼一个人确实很累,我会让服务员多多咨询客人的意见。”
“他们不是专业的!”
“专业不是不干活的挡箭牌。”海音眼镜后的目光冷了下来。
大齐当下回击:“我是靠个人能力赢得现在名声,一届全国冠军,两届酒店特颁优秀咖啡师奖。我的专业能力,不用外界人评估!”
外界人?海音被气笑了。这咖啡师疯了吧,对老板有再多的怨气,也不可能当面攻击。可从大齐的眼睛里,丝毫看不出精神失常,反而是毫不动摇的执拗。
“复兴路走一圈就有十个全国冠军,现在给你发工资的,只有我一个。你的新品要在两星期达不到三万的收入,我们就取消。”
“行!”
小尼在吧台忙得晕头转向,耳里传来两人的对话,加倍地感到心烦意乱。还要这样持续两个星期!手一抖,整盘坚果撒在了操作台上。小尼慌张地捡拾,怕被大齐看见。捡了一半,疲惫感猛然袭来,她全身酸软,不自觉地蹲了下来。
在吧台的掩护中,她抱着脑袋,只希望谁都看不见她。为什么最后受累受罪的是自己呢?她不明白。
在桌角遗留一张白色的卡片,小尼捡了起来,迷惑地看着上面的名字。她想起来了,这是狗妈妈拍在桌上的律师名片,大齐扔到桌底,还吐了口口水。
“张震威!”在乌有乡的饭桌上,小尼看着刚走进来的大律师,喊了一声。张震威心一酥,笑得嘴角扬到耳朵上。他想学三元说点自然诙谐的俏皮话,却只是回道:“你好。”
小尼的脸一沉,把名片放到桌上,“以后你别去咖啡馆。”
“怎么了?”三元问。小尼眉头一皱,指着他,“邬三元你也是,不准再去捣乱。”
“哎,你是说张震威帮狗主人讨公道的事。我们也是想帮你出气。就你这逆来顺受的脾气,迟早那丸子头蹬鼻子上脸,越加欺负你。”
小尼鼓起腮帮子,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在一种战争的状态,不是欺负我,就是我比你厉害?人就不能跟一个平静的池塘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各自流动,相安无事?
结果打来打去,最后受伤的反而是他们想“保护”的自己。小尼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
小尼脾气好,从来不给人甩脸子,她一走,大家都郁闷地面面相觑。三元挤了挤张震威,“快去跟她好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