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僭越了。
换好公服,景晨理了理腰带,又将上面的玉佩摆弄一番,目光停顿了一瞬。方才自己杀人的举动虽然快,可到底是活生生的五条人命,那女子竟如此淡然?这人是何身份?
思及她无意中瞥到的对方耳后的红痣,与没来由的熟悉的感觉,她心中疑窦更深。
然而现下不是探究女子身份的时候,她很快恢复如常,往厅堂走去,打算去会一会段毓桓的近侍。
前往正厅,景晨在正座坐下,少征正去请黄门郎。天寒地冻的,就算有内力,景晨也难免觉得手脚有些发寒,便唤侍女奉茶。
这些侍从都是她打小就已经在府中的,自是十分熟悉她的习惯,不过片刻就端上了热茶。
景晨端着茶杯,抬眸望向院中的梧桐树,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萧韶的样貌和举止。白玉面具下的眼眸,有着淡淡的疑惑,她就那样呆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若是少征在此处,定然会发现,她现在的模样,同先家主,也就是景晨的父亲有多么相似。
片刻后,黄门郎进门,看到景晨端坐在正座,他停下了步子,不自觉地抬起了手中的诏令。
景晨抬眸看他,这双眼眸哪里还是方才的模样,此刻就像千年玄冰,极冷极硬。纵使跟在当今王上身边多年,也听闻许多景晨的传言,可这一眼,还是把黄门郎吓得愣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动。
见他如此,景晨淡淡地笑了起来,她目光在黄门郎手中的诏令停了一瞬,言道:“黄门郎见谅,今日风雪甚重,本王膝盖有疾,不便跪接诏令。”
此言一出,黄门郎的脸更是一片惨白。
司马一族的地位举国上下皆是傲然,可这是王上的诏!
怎,怎能不跪接?
景晨才懒得管他,照样端坐着,就连手中的茶杯都未曾放下,瞥了眼黄门郎,沉声道:“陛下诏令为何?”
大司马的威压过甚,黄门郎在宫中多年,自是懂得识时务的。不过犹豫了一瞬,他便朗声道:“制曰,今册封齐王济之三子晨为大司马大将军,袭封颛臾王。”
袭封颛臾王?
父亲的齐王封地乃是齐地,藩地首府是齐州,下还有三府。齐地素来是除秦晋外的重镇要地,当初先王封父亲为齐王时,还受到了朝中诸多文臣的阻挠。好不容易这些年,父亲坐稳了这个位置,朝野上下也逐渐能接受司马一族受封齐王之事,如今倒好,改封颛臾?
该说段毓桓礼重景晨,还是说他居心叵测呢?
谁人不知神州上下,颛臾国传承近千年,被她父亲一朝灭国。现今封她这个灭了颛臾国的大司马后人为颛臾王,居心何在?!
好一个颛臾王啊。
景晨怒极反笑,段毓桓的王位才坐稳,她刚一出府便在这种事情上同她算计。若说身旁没有为他谋划的人,景晨万万不信。
会是谁呢?
不管黄门郎还在厅中,景晨垂眸,在脑海中一一过着这三年朝中变动的官员名录。终于,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康盛三十六年,受时任车骑大将军冠英举荐入仕,上书先王直指三公世袭弊病的那位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