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朝会制度同南楚大差不差,也是五日一朝,每逢初一十五朝朔望。
方才寅初,景晨便听到了房门外细微的声响,她睁开眼,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双眉紧蹙,很是不舒服的模样。
“少君,该更衣了。”
景晨从床上起身,燕京已经入春,然而深夜的气温还是有些偏凉,她望了眼还未打开的窗户,随意地挥了挥手。
笄女意会,令一旁的婢子将窗户打开一些。
冷风吹入,混沌的思绪这才逐渐清明,景晨缓了缓,掀开被子。
大朝会,按制她需穿皮弁服。往常的常服里三层外三层就已十分厚重,今日要穿的皮弁服更是要命,但法度仍需遵从。
匆匆洗漱后,她往内室站好,胳膊张开,笄女及几位婢女上前,侍奉她更衣。
大红色的绛纱袍与红裳还好,大带才是要命,上面挂着的玉石,更是沉重。衣衫穿好还不算完,笄女上前,手中还捧着皮弁冠。
不看这冠冕还好,看了后,景晨因为早起面无表情的面色,更是冷淡。见她如此神情,知晓少君定又是觉得被人扰了清梦而心情躁郁了,几人手下动作麻利,随后很是看得懂眼色地退到一边。
许是穿衣耽误了些时间,景晨出府时已有些迟了。少征、少角均身穿朝服,二人骑马立在景晨马车外,一行人这才往宫中去。
待下车时,第三通鼓刚响,两门已开。
景晨的车驾显赫,她在百官的注目下,下车。
太祖有令,朝会以大司马大将军先入,原朝中无大将军,是以车骑将军冠英为首。现在景晨袭爵,成为大司马大将军,左右百官均拱手行礼,候着她。
景晨也不推脱,她自十二岁便跟在父兄身边参加朝会,到了十五岁下战场就领了卫司马一职,位列武将二等,现下袭爵,除了其余三公外,众人的礼她还是受得的。
“颛臾王好风采。”方才站定,冠英便来挤兑她。
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王上封她为颛臾王的意思,此刻提及,就是来恶心她。若父兄还在,景晨说什么也要和这个老匹夫打上一架,然而现在她已不再是司马家的幼子。
她只得忍下这口气,冷笑了两声。
左右二门已开,景晨为首往右掖门走去,冠英紧随其后,后面跟着少征等人。从右掖门到朝会所在奉天殿前距离不短,面具与皮弁冠互相挤压,景晨的耳朵有些不适,但纠察的御史还在一旁,她也不能动一动,因为早起而烦躁的心情,此刻更是烦闷。
待在御道两侧相向对立,景晨找到了出气的地方。方才被冠英挤兑的怒气此刻也不做掩饰,她瞥了眼身侧的冠英,眸色冷淡,语气带着揶揄说道:“令郎今日身子可安好?”
冠英膝下有二子,分别为冠豫、冠章。冠豫在康盛三十六年投军,恰好在景晨所领的弓羽营效力,现在景晨袭爵,弓羽营卫司马多半就是冠豫。冠豫年长景晨数岁,却仍矮了她一头。而他的二子,更是个不成器的,早已过加冠年龄却仍未入仕,终日流连在勾栏中,不知天地几何。前些日子更是不知惹到了何人,被打断了腿,到现在还不能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