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她带了回来。”景晨冲着萧韶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面对掌柜的和鸨母。看到掌柜的稍有不自在的神色,眼睛微微眯起,瞟了眼一旁的神色自若的鸨母,“孤的族徽。”
司马一族的族徽看似重要,可对景晨这一代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实在是因为到了这一代旁系子孙众多,加上早些年先祖在军中收养了不少孤儿,那些个孤儿都被冠以司马姓氏。就是手下的亲军五营也都是有着族徽的,是以原本能够自证身份的族徽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可要是流落在外终归是不好的。
“诺,还不赶快将大司马的族徽呈上来。”鸨母上前,瞥了眼在身后站着的小厮,接过托盘,随即双手放置族徽的托盘呈上。
鸨母同一般印象里谄媚模样不同,虽然仍旧是一副下人模样,可却全然没有扭捏姿态,反而有几分说不出的风骨来。
景晨拿过自己的族徽,随意地别在了腰绳上。她又偏头看了看萧韶,看到她满目的沉静。
感觉到景晨在看她,萧韶冲着她缓缓地露出了笑来。
萧韶的神色微微敛着,眼神里又含着方才不见的忧愁,景晨知道,她是不愿入贱籍的。她这样的人,不管是为了任何目的,都不该付出这样的代价的。回想起在山巅看到的她那满眼噙着泪水的模样,那股莫名其妙的心颤又来了,景晨轻咬自己的嘴唇内侧,令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后,便不再看萧韶。
“后日我府中管事有事同掌柜的相商,掌柜的可有空。”景晨说这话时,手插在腰间,明明她身上并无佩剑,就连身后的马也无褡裢,可没来由的,众人皆是觉得下一刻她便会掏出长剑来。
掌柜的怎可能没有时间。
得到满意的答案,景晨略略挑眉。
“再会。”景晨再度翻身上马,调转方向后,忽然转头,对着萧韶说道。
萧韶闻言,面上挂起了温婉的笑容,她的眼眸里同样含着笑意。
虽未说话,但景晨知晓,她在说:将军,再会。
俸禄
俸禄
回风阁距离司马府的距离不过百余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景晨便已经到府邸门前。
笄女和少征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从外宅的厅内走出,上前迎少君。待到了近前,少征自觉地拉过缰绳将马往马厩牵去,而笄女则是绕到了景晨身后,将她身上的披风解了开来。
景晨瞥了眼笄女摘下的披风,动作间一股熟悉的气息窜入她的鼻息,下意识地让她皱起眉。
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从见到萧韶的那一刻开始就时不时地出现,景晨已经懒得去细想了。
二人往正厅走去。
“你觉得那姑娘如何?”未到正厅,景晨忽然开口问道。
笄女并不知晓少君此时发问的缘由,回想起午时见到的那位姑娘模样。南人貌美,姑娘的容貌更是上乘,言谈举止都泛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味,仔细想来莫名给笄女一种已故主君的气势,然而这些都只是她的感觉,做不得数,也令她有些拿不准。然而少君问话,自是要答的,她想了想,回道:“姑娘谈吐不凡,想来并非一般庶民。”
景晨对笄女如此的回答并不感觉意外,她抬眸四下回望,恰好看到少征从马厩那边走过来,她抬手示意少征跟上。
司马府由大司空亲自督造,是一座横向连接多院组合式的四合院。整个府宅坐北朝南,府门在整个中线的南端,按燕国制府门漆成了大红色,就连门钉都有六十三颗。更是有着中门和角门,父亲在世时景晨甚少会在堂前,因此她对王府中的布局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现下司马府的一众规制都还沿袭着父亲在时的规制。纵使不明晰,景晨也深知这座府邸对现下的她来说,已属僭越。
午后她同萧韶讲说司马府占地六十六亩,此言是有所保留的。这六十六亩,仅仅是现下她们所处的司马府外宅所占,梧桐树林后方的后院更是有一片极宽阔的藏兵之地。后院不为外人知晓,可今日她观萧韶面色,虽有惊艳,但那双明亮的眼眸更多的是掩饰得很好的平静。
她毫不意外司马府的逾制,甚至可以说,她对这样庞大的府邸,心内毫无波动,倒有几分见怪不怪的模样。
好似,她自生下来便见过许多像司马府这样的规制府邸一样。
正三品大学士家未出阁的大小姐,能有如此见识?
未如平常一般往正厅走去,景晨步伐微转,来到了午后萧韶坐的位置上。
她静静地坐在这里,凉风吹过,带动不远处林间枝叶沙沙作响。白玉面具下仅展露出她小半张脸,她抿着唇,目光里满是兴味。
不多时,少征已经来到二人面前。
“玄骊。她起的名字。”景晨忽地站起身,她身形自是比不上高大的少角、少征,但比起一般女子来已经挺拔了许多,现下猛地起身,她近前的笄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在原地。
待笄女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抬眸看向景晨,见少君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别的地方,又转头看了看少征。
感觉到笄女的目光,少征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笄女的双眸睁得更大,她刚欲开口,可嘴巴尚未张开,便被少征强力地按住了手腕。
不知少征为何要制止她,她带着几分薄怒,瞪向少征。
扭过头就看到少征的眼神微微往少君那处瞥了瞥。悄悄循着目光,看到少君满脸兴味,似是心中已有沟壑,笄女了然,不再纠结于少君怎能接受那姑娘给天马起名之事。